陈景司面上带笑的看着他,一双眼睛当中带着兴奋的神情,说:“没什么事情,就是想同沈董事长聊聊罢了,哦,我倒是想起来那天那个陆天墨了,上学的时候,可是把我们打的很惨,我还以为这辈子都再也见不到他了呢,什么时候有空,约出来再打一场,我这些年可是没有怠慢,一直都有在练习,就等着报一报当年的仇呢。”
沈星河可不相信他只是单纯的想要打打球,微微摇了摇头,说:“这我可做不了主,何况,我已经很久不动,现在都不知道要怎么打了,时间不早,我想回去休息,先走了。”
他不想同陈景司说话,也确实有些累,何况又喝了酒,这个时候,没有什么比回到家里泡个热水澡更舒服的事情了。
陈景司可不想就这么轻易的放过这次的机会,眉头挑了一下,说:“沈董事长,就这么不喜欢我么,连多一句话都不想要与我多说,那件事情,我已经道过歉了,就让这件事情过去吧,继续做朋友,不可以么?”
话说到这里,沈星河也不好再继续回避这个话题,然而,面对着陈景司,他还是没有办法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短暂的沉默之后,沈星河开口说话:“我们都是成年人,且已经步入到中年,年过四十的年纪,对什么事情,都会变得懈怠,何况,我又是个懒惰的人,很多事情,都不会放在心上,就不要再提了,各自安好吧,我真的要走了,请。”
司机已经把车停在了门口,打开了后门在等着他,沈星河同陈景司道别之后,便走出了酒楼的大门,矮身钻进了车里,司机把车门关上,绕过车子回到驾驶座上,启动车子,离开了酒楼。
陈景司站在酒楼的门前看着离去的车子,他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眼神凝聚,仿佛要将这一幕刻在心里面一样,片刻之后,方放松脸上的神情,轻声说了一句:“年过四十,确实是个好年纪。”
说完,他上了随后开过来的车,也离开了酒楼。
沈星河坐着车子,回到家里,院子里的灯光亮起来,夜里的冷风吹过,吹散酒气,人也就清醒了,沈星河没有走进屋子,而是在院子里的一条长椅上坐下来,他虽然感觉有些累,但是,却并不想要睡觉,陈景司的话不停的在他的脑子里回响着,往事也清晰的闪现在他的脑子里,最近,他总是会想起以前的事情,尤其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更为的频繁。
他的院子里的灯亮着,而隔壁院子里确实黑漆漆的一片,陆天墨应该已经回来,并且睡觉了,沈星河心里想着,沉重的叹了口气,方才在酒店里面所说的话,年过四十的人,对什么都很懒惰,而在对陆天墨的事情上面,他却从未懒惰过,甚至,在陆天墨失联的那几天,他还曾经想过,要远渡重洋去找他。
“年过四十,我想要的是一个什么样的结果呢?”
沈星河将头微微扬起,抬起手臂,屈指轻敲了一下额头,口中继续叹着气,自言自语的说:“二十年了,时间过得可真快,眨眨眼睛就过去了,在这二十年了,很多事情都改变了,物是人非,大概就是这样吧,其实,现在也不错,至少,每天都能见面,而有些事情,一旦挑明了,就再也不能恢复到从前了啊,唉……到底该怎么办呢?”
“什么怎么办?”
安静的夜里,忽然响起这么一声,无异于平地一声惊雷,沈星河立时坐正了身体,看着忽然出现在身边的人,陆天墨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正弯腰盯着他的眼睛看,口中说着:“大半夜喝了酒不睡觉,坐在院子里吹冷风,还自言自语的说个没完没了,我可以认定为你是喝醉了吗?”
听到自言自语,那么,又听去了多少,该不会全部都听了去了吧,自己方才应该没有说什么过分的事情,所以,即便是听了去,应该也没有关系的吧。
沈星河在心里面合计着,轻咳了一声,说:“没有喝醉,只是不太想睡觉,就坐在这里吹吹风,你什么时候来的,我都没有听到声音。”
陆天墨在沈星河的旁边坐下来,说:“我也是刚回来,就看到你坐在这里,本想与你打招呼,可是,看你好像很入神的样子,就没有打扰,我都到了近前,你还没有察觉,这可是不妙哦。”
沈星河练过武,反应要比常人快很多,被陆天墨这么一说,他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陆天墨没有等他说话,又自顾自的往下接着说:“今天同陆同益聊了聊,他想我现在就回到国外去,继续经营公司,说来有些可笑,他竟然还同我说,开始准备退休了,公司以后要交给我来经营,说的我都开始相信了,毕竟,他已经八十几岁了,人的寿命是有限的啊,有再多的钱,也没有办法从死神那里将自己的性命给买回来的。”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不可勉强的事情。
沈星河开口问了一句:“如果你不是陆氏集团的继承人,那么,谁会成为陆氏集团的继承人?”
陆天墨忽然笑了起来,说:“星河,你该不会真的以为陆氏集团需要一个继承人吧。”
沈星河眉头一皱,不是很明白陆天墨这句话的意思。
陆天墨身体后仰,将背靠在椅背上,仰着下巴抬起头,望着布满星辰的夜空,说:“陆氏集团在建立之初,是个奇迹,一个一穷二白只有一身技术的陆同益,在短时间内拉到了庞大的启动资金,使得陆氏集团在营业之后就站在了行业的顶峰之上,这个公司,真的就是陆同益在掌管么?”
他所说的话,加上白日里所获得的讯息,沈星河从这当中已经感觉到了什么,只是,他还需要一些证据,将事情摊开了摆在面前。
陆天墨又说:“今晚的晚饭,陆同益也去了是吧,我想,他还搭上了张华年这条线,想要在国内建工厂什么的,是不是。”
沈星河没有隐瞒,点了点头。
陆天墨的面上带着嘲笑的神色,说:“陆同益是个聪明人,不然,他也坐不到今天的位置,何况,现在都是全球经济,再也不是以前的自己做事的小作坊了,陆同益的提议,张华年应该会很高兴,只不过,要与陆同益打交道,势必要多张几个心眼才行,不然,分分钟就会被他给卖了,还要替他数钱。”
从他的话里面可以很明显的感受到,陆天墨非但不喜欢陆同益,可以说是非常的厌恶,虽然,陆同益也不喜欢陆天墨。
“天墨……”
沈星河转过头去看向陆天墨,而陆天墨也恰好在此时转过头来看他,四目相对,在满院子的灯光之下,他们可以看得清楚彼此的眼睛,而近距离的坐着,也在这不经意的动作下,几乎让两个人碰到彼此,温热的呼吸扑面而来,刚刚醒了的酒劲,便又袭了上来。
陆天墨开口应了一声:“怎么了?”
他在说话的时候,热气就更甚,沈星河觉得耳朵根都是热的,内心深处,极想要快速的拉开距离,然而,他的身体又不允许他这样做,他就坐在那里,看着陆天墨,耳中听着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