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突风过载 茶引CHAR 2504 字 5个月前

露台摆着简单的桌椅,其中一把椅子上晾着一幅画布,只完成了左下角,但看起来完全不是画出来的。那些枯黄的枝干、雪白的羽毛、七零八落的碎片都是实物,被郁清弥不知怎么摆弄着粘上去,像是随意为之,却又说不出来地好看。边上还铺了一条像河流一样的暗绿色纹理,比砂石细腻而有光彩,他蹲下身仔细瞧了瞧才恍然大悟,是染了色的海盐。

项适原对艺术知之不多,但感觉这画还挺能唬人的。

艺术品的定价具有强烈的主观性,项适原想那也许是廖梦思允许郁清弥学这个专业的理由,以后可能对生意有好处。

但郁清弥看起来是真的有天赋。

他慢慢抽着一支烟,房间里的声音隐隐约约,依然是那股假模假样的甜,可笑至极。郁清弥挺会看人的,大概知道这招对项适原无效,因此从来不那样糊弄他。

他又点燃一支香烟,等说话声停了好一会儿,才掐灭烟头进屋。

郁清弥正蹲在茶几前,对着医药箱发呆。

项适原开门带进一阵凉风,他露着腰,怕冷似的瑟缩了一下。

怕冷就别穿这么暴露的衣服。项适原刻薄地想。

郁清弥心事重重,没空观测项适原的腹诽,无精打采地说:“跟项胥约了下周四在伦敦。”他的意思是提醒项适原早做打算。

那就是还有十天。项适原点点头,其实他就算把郁清弥杀了也有办法逃亡,只不过现在有个暂时安全的落脚点,省点事罢了。十天够他养好伤了,只是现在究竟内鬼是谁还没有明了。依然留在餐桌上的手机叮了一声,他快步走过去,果不其然,鱼儿上钩了。

郁清弥见他没有回过头来,知道与己无关,便把心思转回到自己身上。

其实他停药好一阵了,只不过这会儿正好要注射一样别的东西。

拖得越久越害怕,等项适原处理完手机里的事务,肯定会注意到异常,他还是速战速决吧,熟练地把药剂导入注射器,拉起左边衣袖露出手肘内侧,针头插进消毒后的微青血管中。

他已经尽量平稳地推动活塞,但药水进入体内,所到之处依然带来无比痛楚,他强忍着保持镇定,拔了针头扔进垃圾桶,拿起一片棉花贴在渗血的针口处。

整条左臂都酸软无力,好在虽然头晕犯恶,这次倒不至于想吐。郁清弥闭着眼睛坐了一会儿,睁眼看见项适原就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老神在在地欣赏他的痛苦。

“很难受?药的副作用?”

郁清弥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但语气怎么听都跟关心扯不上关系,于是没回答。

缓过来点儿之后,郁清弥跟他商量,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用这么低声下气的口吻:“我的行程被打乱了,这几天必须出门收集素材,不然我的项目做不完了。”他怕回伦敦一趟,未来就会有变数。

项适原看他的样子,好像他的劳什子项目是天下第一重要的事情,什么黑帮混战、家族残杀都得靠边站。

郁清弥停顿了一会儿,但项适原既没有说可以,也没有说不可以。他只好硬着头皮说下去:“明天你一个人待在家里?还有,我需要手机。”

“家”这个用词的听感很奇怪。项适原躲在这里只是权宜之计,何况这里也算不上郁清弥的家。

项适原考虑片刻,说了结论:“我跟你一起出去。”

“啊?”

“我要盯着你,也要盯着手机。”这不是实话,但作为应对郁清弥的借口足够了。

郁清弥想说被人认出来怎么办,但他已经了解项适原决定的事情无法改变,只好翻箱倒柜,把项胥去年送他的墨镜找出来,勉强算是伪装。

很贵的奢侈品牌子,与项适原那张拽得二五八万的英俊面庞十分相称。郁清弥把卧室让给大佬,自己睡客厅沙发。他够瘦,睡沙发倒也不觉得不舒服。

这一天漫长无比,但夜晚还是无可避免地失眠了。

***

第二天上午,郁清弥在沙发上睁开眼,被从露台走进来的项适原吓了一跳。

项适原身上带着新鲜的烟味与海风,和酒系的信息素混合起来,发酵成醉人的气息。项适原隔空对他扬扬下巴:“你起太晚了,而且睡相很难看。”

“今天不用太早出发啦。”郁清弥抬头看看挂在沙发靠背上的小腿,又低头看看掉在地板上的毯子,不置可否地耸耸肩。他跳起来打开冰箱,“早午餐想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