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清弥原本打算回宿舍睡大觉。“你不常来伦敦吧?”他笑了笑,“我请你吃个晚餐?”
就算项适原随性而为,他也不愿意。
“好。”项适原风轻云淡地应了下来。
“我们打个车?”
“你平时怎么走,我们就怎么走。”
于是郁清弥带他去坐公交。
岛国易起风,郁清弥帮一名路过的女士捡起吹落的帽子时,忽然感觉身后不远处的街灯下影子一晃,有人躲进旁边的暗巷里。郁清弥心下一动,项适原很自然地接过他手中的帽子还给微笑道谢的女士,不动声色地将他扶起并挡住他的视线,低声道:“别往后看,继续走。”
项适原对信息素的控制一向游刃有余,只有离得这么近了郁清弥才闻到,并不可思议地感到自己立即安心了下来。
第15章 卷二 伦敦的小鹿
郁清弥带项适原上了红色双层巴士,从兜里掏出公交卡刷了两遍,然后上了第二层。
郁清弥选了个跟别人隔好几排的位置。项适原包裹在西服裤里的大长腿卡在逼仄的座椅中间,显得有点憋屈,但大长腿的主人依然是那副不以为然的模样,老神在在地看着窗外。
伦敦市中心的街道很窄,中间微拱呈弧形,郁清弥刚来英国的时候,坐在巴士第二层总会觉得车子往路的一边歪去。
不是通勤高峰期也不是热门路线,乘客稀稀拉拉的,好几个车站都没人按铃。最前排有个胖子大白天就喝醉了,空啤酒瓶随着路况颠簸,一路滚到郁清弥鞋边,吓他一大跳。
“那个人还跟着你吗?”郁清弥不敢回头不敢大声,微垂着眼问。
项适原看了他一眼。那是三个人。而且跟的是你,不是我。还被跟了几天。都不知道吗。
“怎么了?”郁清弥没读懂他看笨蛋的眼神。
项适原只淡淡说了句:“我会处理。”
郁清弥装了一肚子问题,却连怎么问都感到头疼,只好使出他最擅长的鸵鸟大法,转而聊起他到伦敦之后的琐碎日常,热心介绍窗外途经的景点,顺便拿起手机拍摄素材。他有一本sketchbook是专门画生活场景的,牵着大狗散步的盲人、躺在草坪上摊开肚皮的奶猫、把头发辫成一把麻布拖把的嘻哈小哥……他在ins上有一个日更的账号,随手发一些练笔涂鸦,一年来也攒了几百号粉丝。
他举着手机给项适原看画的时候,项适原神情还挺认真的。
“这个,画的也是我吧。”项适原笃定地伸出一根食指,点停了郁清弥下滑屏幕的动作。
郁清弥一怔,差点把手机甩出去,掉在半空中被项适原的另一只手抢救成功了。“啊……谢谢。”
“你又怎么发现的?”他讶异。这些小涂鸦画的是另一种抽象风格——狗比人高大,猫的肢体夸张得像个布袋子,小哥的眼睛是两个点,总之龙飞凤舞随心所欲,可能连种族都认不出来。项适原那张是他在从圣艾夫斯回程的火车上画的,虽然项适原似乎不介意自己的脸入画,但郁清弥当时还是心存顾忌,只画了个偏后脑勺的侧脸,阴影还刻画得很重,从车窗外拉进来当时现实中并不存在的阳光。更尴尬的是,底下第一条留言便是中文:哟,不看脸都知道是个大帅哥,我的小Omega思春了?
“咳,”郁清弥面上一热,“是之前在语言班里认识的一个留学生,喜欢乱说话。”
见项适原没说什么,他立刻转移话题。
到了南岸,两人下了车,郁清弥指着横跨泰晤士河的吊桥,说就在对面。
项适原让他等一会儿,进了一旁的便利店。
郁清弥紧张兮兮地跟在后头。
“还有人跟着吗?”
“想喝什么?”
两人同时出声,郁清弥发现自己又想多了。
“我喝矿泉水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