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聿白看着其他室友们期待的目光,一时感到有些为难。
“不急,你可以慢慢想。”陆锦延温柔地朝他笑了笑,“你继续画画,我们不打扰你了。”
说罢,又用威胁的目光看向沈照,皮笑肉不笑道:“你说呢,小昭?”
沈照打了个冷颤,一溜烟跑进卫生间。
*
第二天,姜聿白上课时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裴教授早就被迫习惯他不稳定的状态,见他的作业没什么大问题,也就没多说什么。
没想到,下课后姜聿白主动找到他,小声问道:“裴老师,可以请您给我家里打个电话吗?”
“怎么了?”裴教授一愣,连忙站起身来,“是家里出什么事了吗?”
“不是。”姜聿白摇头,说出准备好的理由,“我国庆想留在学校继续画画,但家里人想让我回去。”
裴教授放下心来,语气温和道:“难得放小长假,你回家好好放松也好,就别整天到晚想着画画了。”
修剪整齐的指甲陷入掌心,姜聿白不知该如何解释:“我……”
“要是别人,我肯定会督促他们勤加练习,但你需要的恰恰是放掉一些东西。”裴教授轻轻拍了拍得意门生的肩膀,“别逼自己太紧,聿白。”
姜聿白只能点头应下:“好的,老师。”
画室里的人渐渐走空,最后又只剩下他一个人。
姜聿白坐在画架前,将画笔上沾满的颜料涂抹到画布上,亦将心底无法言说的种种情绪诉诸于作画作之中,以此得到平静。
陆锦延踏进画室时,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副场景。
夕阳西沉,最后一丝余晖笼罩清瘦的身影,昏黄的光线勾勒出精致漂亮的侧脸弧度,而青年的神态则是一种近乎神圣的静谧。
这一幕落在他眼里,美得如同一幅画,比大师笔下最得意的画作更美。
良久后,他小心翼翼地走近,连声音也不自觉放得极轻:“画好了吗?”
姜聿白没有回头,目光仍落在画布上。
陆锦延也看向画作,看清的一霎那,心脏不受控般抽了抽。
画上近处是蓝到发黑的海水,用色极浓,线条扭曲,似乎底下隐藏着惊涛骇浪。
而铺在海水上方的是更浓的夜色,唯有一轮圆月高悬,散发着极其微弱的光芒,甚至不足以穿透四周浓郁的云。
“你画的是……海上月夜图?”陆锦延低声问道。
姜聿白应声:“是。”
“那怎么只见月,不见光呢……”陆锦延近乎喃喃自语道。
好孤独,扑面而来的孤独感,如同画中吞噬一切的海水,几乎令他喘不过气来。
“画好了。”姜聿白不再盯着那幅画,弯腰将画笔和刮刀一起扔进水桶里清洗。
陆锦延彻底回过神来,蹲下身体帮忙。
片刻后,他到底忍不住问道:“小白,你心情不好?”
清洗画笔的手顿了顿,姜聿白垂着眼睫:“没有。”
陆锦延知道他不想说,没有再追问下去,而是转移话题道:“你国庆节什么安排,回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