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潇看着车窗外,一一划过的路灯,轻轻地说:“胡子都那么长了,现在可以剃了。”
“不过留着也挺好的,挺好看,挺男人的。”
刹—
车猛地一车猛地一晃。
“怎么了?程潇?”
他紧张突然的站了起来。
程潇坐稳了,“没事,急刹车。”
他松了口气。
“我和安铃见面了。”
他怔了一下,问:“她没有为难你吧。”
“没有。”
他的声音极低,却很清晰,“她和你说我以前的事?”
“嗯”
“我和她……都是过去了,我对她没感情了。”
“你不必解释,我也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我只是觉得,现在这种情况,弄得我像是多余的。”
“如果,”她垂下眼,顿了一下,语气缓慢,“我会尊重你的决定,我理解。”
“你别乱想。”他皱了眉。
“我们之间你情我愿,谁也没有欠谁,我不希望自己成为你的牵绊,你能理解吗?”
“程潇,你不信我。”他低下脸。
各相沉默。
她的睫毛轻颤了颤,“她很爱你,我,”
我也是。
她抿了抿唇,继续说:“我不在乎。”
“大多数人这一生不可能只有一段感情,也不可能一件错事都不会犯过,重要的是重新开始,每一天,每一秒,我们都是新生的。”
她的语气淡淡的,平静而理性的诉说,不带入一丝个人情感,不带入一点偏见,就像一个旁观者,镇定,而客观,“我不是圣人,也无法做到将你拱手让人,我今天去找你,就是想让你知道,我也争取过。”
“但是许邵东,我想要你明白,我是一个不允许一点瑕疵和背叛的人,身体上的,心理上的——过去无法改变,我也不在意,我在乎的是现在和未来。”
“许邵东,我不会把一颗不完整的心强留在身边,那样,对你,对我,对安铃,都不公平。”
“所以,还请你好好的做选择,好好的解决掉一切乱七八糟的事。”
“你明白吗?”???
许邵东干咽了口气,喉结滚动。
“嗯。”
“长情的人心都不会太硬,而安铃就像个无厘头的小舟,撞进入一个盲区,一时走不出来,需要有个人去救救她。”
“在此之后,如果你想要回来,不带一丝泥泞,我会等你。”
沉默。
半晌,
一声“好”字。
程潇靠着车窗,手在窗户上划了划。
“其实事情没必要搞得那么纠结,那么紧张,我都不怕,你更不要害怕。”
他心头乍冷乍热,很难受,没有说话。
程潇也沉默了。
半晌,“我知道你怕安玲吃醋,再来伤害我。”
“其实她并没有你想象的那样坏。”
她捏了捏眉心,干嘛为别人说话呢。
“每个人对待感情的态度都不一样,你为了心中的准则离开她,她放下仇恨爱了你那么多年,你们不一样。”
“你认为安玲丧心病狂,没有人性,你对她的感情变了——可是我和你又不一样。”
她看着车外,看向远方,
“我爱你,
即便你十恶不赦,罪孽深重,
我也依然爱你。”
久无回应,她看了眼手机,黑屏,自动关机了。
她收好手机,打开车窗,深吸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最后几句话他听没听到。
“喂。”
“喂?”
他坐在画布前,身影有些落寞,给她拨了回去,声音提示关机了。
许邵东垂着头,劲长的手里握着小小一块手机,被手心捂暖了。
他站起来,无意蹭了松节油盒,听声音,油洒了一地,他也懒得管,走出屋,穿上大衣,穿上鞋,拿着盲杖就出门了。
他步子比往常快了许多,匆匆的下楼去,到了小区外,站在路口打车。
一辆出租车停到他面前,“哥们,上来吧。”
他坐到后座,贴着车窗,对司机说:“长安湖小区。”
司机看着后视镜,嘴角一勾,深意的笑了,他连个声也没吱,开车走了。
半分钟后,许邵东嗅到了一些异香,与其说异香,倒不如说是女人身上的味道,可司机明明是男人。
他静下心仔细听,无奈车外鸣声太吵,许邵东坐直身体,“师傅。”
司机没理他。
“师傅?”他手往身旁一挥,打到一个人。
他一蹙眉,抓到身旁女人的胳膊。
刹那,一块白方巾摁在自己的脸上。
对于这种把戏他再熟悉不过,许邵东憋着气没有呼吸,一把拽住捂着自己脸的那双手,拧住按在了车座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