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谣将空碗放在一边,不知怎么的,眼泪突然就掉了下来。
荆谣将脸埋在了被子中,从一开始听秦晏说苏先生要那把匕首的时候,就该拦下的,若是没有那把匕首,苏先生也许就不会死,秦晏也就不会受伤,也不会躺在这里昏迷不醒……
荆谣从未如此绝望过,他其实都明白,太医们并没有什么好法子,如今不过是看秦晏能不能撑过去罢了。
荆谣抬起头来摸索着将颈间一直戴着的金锁取了下来,多少年了,金锁依旧熠熠生辉,荆谣轻轻摩挲,这是秦晏母亲留给他的长命锁,自己命贱,一开始就不该戴着……
荆谣起身小心的替秦晏戴上,心中绝望祷告,夫人在天有灵,保佑秦晏过了这条坎吧……
荆谣怕秦晏被金链硌着,小心的摸了摸他脖颈后面,摸到秦晏身下躺着的褥子只觉得里面似有纸张一般,摸起来噶喇作响,荆谣心中疑惑,小心的掀起褥子将里面的东西取了出来,只见是一封信笺……
信是写给羿文嘉的,确是秦晏笔迹,荆谣手不住发抖,慢慢的将信笺打开了……
舅父大人亲启,见字如面,自去岁别后,甥思念甚矣,只恨黎州路远,不得常见,现甥身染重病,不知前路如何,生死大事,非人力可抗御,甥只忧心内子荆谣,荆谣年幼,若甥身有不测,望舅父大人念及昔年情谊,多加照拂,甥薄有身家,身后一分为二,一份留与内子,一份留与秦思嫡子。甥父兄无缘,只靠舅父大人辛苦操持,切莫让荆谣再受苦处,以上请托,伏乞俯俞,甥秦晏再四跪谢。
荆谣忽而想起那日秦晏醒来,要他取来纸笔,说要给皇上写折子,当时荆谣也看过,不过是一些无关痛痒的事,谁知秦晏竟是又写了这样一封信藏了起来……
荆谣终于撑不住,眼泪滂沱,秦晏竟是那时就知道自己的病不大好了。
荆谣起身将那信扔进了茶吊子底下的炉子里,这信本没有用处,若秦晏真有不测,他不会苟活一日,更不用提家产之事了……
荆谣抹了抹脸,转头对外面道:“叫吉祥来。”
不多时吉祥来了,低声道:“少爷,有什么吩咐?”
“去账房提一万现银,送到东华寺去捐做香火钱……”荆谣哑声吩咐,“另请百名高僧来,请他们日夜诵经为哥哥祈福,僧人每人一件烫金袈裟,鎏金镶宝钵盂,银子若是不够……就去铺子里提。”
吉祥心中匆匆一算就知道这银子花大发了,只是不敢说什么,若真能有用,就是将这家财全散尽也是值当的,吉祥点点头去了。
秦晏病重,不单是秦思,秦府中梅夫人也听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