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明墨瞧不到众人表情,但隐隐觉出不对,狐疑问:“难道江湖谣传的不是剑谱?”
季念先猛拍身边檀木方桌,愤愤厉声道:“若是剑谱就罢了。”他稍稍压下怒火,犹是愤慨,“江湖传言他从隐世山庄盗走了张藏宝图,称是前朝遗留的宝藏。外面纷纷在传,当年季家帮先皇打天下时发现前朝藏宝图,因贪财而未上交先皇,实在不堪入耳。”
季音童刚听闻谣言虽也气恼,到底是当家做主的人,脾气远比季念先要稳重,劝说了几句,正色道:“说季家贪财也就罢了,我担心传到宫里变个味,影响到贵妃娘娘失圣心。”
季铎瑞收敛放荡不羁的笑意,神色严肃道:“怕是传出此话的人意图就在这,季家不愿呈上藏宝图,明面上看是贪财,深层去想是对君不忠,孟帝生性多疑猜忌,难免不会想季家要这财宝目的。”
季肃善缓慢扇风,冷笑道:“皇帝恐怕早已忌惮季家,别忘了当今太子是贵妃娘娘长子,午夜梦回间估计早惊醒过多次,生怕身旁的贵妃下狠手弑君夺位。绾妃忽然崛起,真的仅是因为她的美貌吗?”他紧闭双眸,半晌猛地睁开,“其实背后主谋早呼之欲出,无非就那几位,只是香盗又知道多少?”
“这谣言应该与香盗无关,他昨晚二更时来偷取的剑谱。不可能还有时间去造谣。”怀明墨笃定道:“背后必有人在推波助澜。”
季先生想到家姐在宫里处境,不免心忧烦躁,又知自己力不能及。她在屋里来回踱步,终背手站在书房门边朝天际远眺,“圣心难测,不是我们能左右控制的。只不过还没到无法转圜的余地,大姐为人处世持重沉稳,太子……对父母孝顺,对兄弟友爱,皇上看在眼里,想来暂时无妨。”
季念先看着自家小妹背影颓然沮丧,宽慰道:“隐世山庄的事已够多,此时由我来负责调查。”他转眼看向怀明墨,眼神似慈父瞧自己儿子,隐约透出股骄傲劲,“明墨已经长大,既然贵妃娘娘把玄机阁交给他,你也该放手让他去担当。”
怀明墨听到季念先提及自己,忙起身应下,“母亲,我会派人盯紧前朝皇子,也会调查香盗身份,决不让季家平白受冤。”
季先生始终背对屋里几人,听罢只微微点头当是回应。屋里顿时安谧下来,天下太平还没到五十年,眼看又要乱了,谁人的心还能平静。
季铎瑞感觉气氛压抑,眼珠一转,换了话题,痞笑道:“当今武林与香盗交手的人寥寥无几,你小子昨晚有幸遇到。香盗轻功真的当世无人能及?”
怀明墨徐徐道出昨夜发生事情时的始末,听得屋里几位皆是瞠目惊讶,毕竟江湖传言多会夸大,但显然香盗的事迹并非夸张,而且不少武林人士为自己面子,明显贬低了香盗轻功与武学造诣。
季铎瑞听得津津有味,特别是怀明墨谈及与香盗交手时的情形,他更聚精会神半字不舍得错过。待听到香盗用轻功横渡沧浪江,不仅是季铎瑞,连其他几位都半晌说不出话来,只是反复跟辛里确认,直到辛里再三肯定是自己亲眼所见,季家长辈才放弃质疑。
季肃善甚少会对旁人大感兴趣,不过今日听闻这江湖神秘人物,难掩好奇之心,“你们可知这香盗是男是女?年岁多大?”
“香盗比阁主略矮些,身材纤瘦,当时蒙了面,瞧不出岁数。”辛里如实回答,虽然自家阁主坚定对方是女子,他却有所保留。
“应该是女子。”
“小明墨可不要被表象所糊弄了,别致的幽香,有意的变声,高挑的身姿……”季铎瑞右手捂嘴考虑许久,不时眨着精明深算的眸子,嘴边浮着笃定自信的浅笑,“我们家小明墨的身高差两寸八尺,比你矮些的女子实在不多见。盗最怕的便是曝露踪影,这香盗偏反其道而行,未必是因为女子胭脂香粉味沾染,也许他是为掩盖身份,或是为盖住身上其他易识别的气味。至于用内力变声……我怀疑香盗许是江湖名士,若用真声容易被熟识的人认出,不得已而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