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在屋里浑身不适,虚生看着几个状似热络的,没由来的恶心,遂找来借口道:“贵妃娘娘,贫僧有封急信要回定西王,便不陪在这儿了。”
抬步前他看了眼那要昏厥的使臣,笑道:“你办事仔细,我放心。回去时记得来趟我这,替我带封信回去给你家王爷。你家王爷也真是,一桩小事,犯得着给我结怨吗?”他顿了片刻,冷笑道:“不知好歹,大过年成心给我添堵是吧。”说完也不等季贵妃出声,头都不回地撩起门帘子,径直走出屋外,吹进屋中的冷风则如他周身散出的冷厉,直让人颤栗。
走出季老太太的院子,刚拐过月门,便见着酡颜衫子的花星楼,他的衣摆沾到些久积的尘灰,满脸坏笑地朝虚生走来。
“里头刀光剑影啊。”花星楼手背掸着灰尘,见虚生悄然朝后走了两步。
虚生手捂着鼻,嫌弃道:“堂堂水无宫宫主,竟学人听壁脚。”
花星楼勾住虚生肩头,手臂用力把虚生带着走,“到我那去说说,你从定西王那得来什么消息?”
不情不愿地被拉扯到东厢的客房,一进屋虚生赶忙甩开那只拍过灰的手。他拧干铜盆里帕子,仔仔细细擦了遍花星楼手碰过的外衫,方定下坐在圆桌对面,“怎么人来不早些来信,叫人意外。”
花星楼全然看穿了虚生,笑着开口:“别岔开话题,老实说你刚才忽然转了态度,到底是收到什么消息?”
虚生用火折子点燃银丝炭,将袖中礼单扔进火盆中,直至灰烬,才笑道:“没什么,二皇子与西蜀国君串通,欲意陷害太子勾结他国谋反罢了。”嘴角冷冷一撇,他似有期待地说:“孟启贤的太子位坐不稳几天了。”
“其实凭你本事要保住孟启贤储君之位不难。”
“是。”虚生大方承认,笑得灿然,“但我不会保他,孟启贤必须被废。留他一命已是我底线,也是我必须做的让步。”
花星楼听到这颇为糊涂,盯住虚生深眸不放,奈何只见一汪深潭,看不到底,“你不会辅佐二皇子,更不可能去帮假的孟英桓。而孟清润他是季贵妃的养子,换他得储,与太子有何区别?”
“我能活命。”虚生嘲讽冷笑,目光深邃,“我起初帮孟英桓对付季家,外人或不知情,季贵妃会不知道么?太子要真得帝位,他虽仁厚庸懦未必会除我后快,可季贵妃呢?换我是她,也不肯留我这条命。”
沉香刚进屋,听到这话不解道:“属下近来瞧季家人对楼主态度,不像是会秋后算账的样子。”
虚生闻言颔首认同,又讥笑地开口:“我信季家绝不会,但季贵妃……”话语一滞,他叹息道:“宫里是最吞噬人心的地方,清白赤诚的进去,出来后谁知道那皮囊下是个怎样的食人恶鬼。”
花星楼嗫喏道:“三皇子由季贵妃抚养长大,情同母子。万一季贵妃执意要你命,孟清润万一愚孝听从,你也没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