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身前的掌事宫女绕了几弯,穿过两扇宫门,虚生和怀明墨来到个僻静的宫院外。后宫女子不得随意接见外男,可是似乎宫里人皆忽视了这条宫规。
首领太监躲在墙角阴凉处等人,大老远见到人走来,赶紧拿起付拂尘,笑迎上来。
虚生瞧见眼前人殷切奉承的模样,心底打鼓,摸不透安淑妃按得心。
怀明墨瞧不见,全凭感受来判断,倒是没觉出一丝诡诈的气息。
这时日头还很毒辣,首领太监说过两句寒暄好话,便将人往宫院里带。安淑妃的宫里布局中规中矩,陈设足以显出四妃的尊贵,缺少了宠妃的气势。唯有院中那棵外邦进贡的五针松,常年葱翠,在诉说成年过往。
安淑妃是孟帝潜邸的老人,刚进府那会儿,个性张扬浅薄又不知进退,新鲜感在时,孟帝很是宠她,可时间一久,这本没深度的话本子翻腻就被扔到一旁。不过安淑妃生得个好儿子,母凭子贵,宫里头熬了多年,也算爬上四妃的位份。
可如今二皇子突然薨了,她膝下仅剩个唯唯诺诺的和敬公主,能借儿子势头的风光不在,只是两三月的工夫,她整个人似乎老了许多,华发骤生。
屋里很静,宫女遣出去大半,能留在这儿伺候的,定是安淑妃的亲信。
虚生捧茶细细打量,这安淑妃生得副好面相,凤眼有说不出架势,眼角的细纹已是脂粉难掩,但依稀可见年轻时的风貌娉婷。
安淑妃亦是在回看这两人,只是她盯看怀明墨的时间更长,半晌她收回目光,笑道:“虚先生似乎满腹疑惑。”
虚生起身微欠身,恭敬道:“不知娘娘找我俩所为何事?”
“外头都道本宫疯了,虚先生倒是胆大,连个疯婆子的宫里也敢来。”安淑妃答非所问,犹在端详两人。
怀明墨轻吹滚烫的茶面,也不怕有毒,轻啜口方道:“三人成虎,宫里的人多到数不清,流言碎语很多,淑妃娘娘其实无需太挂怀。”
一声不屑的轻笑,安淑妃高傲地抬起下颚,“本宫在皇上身边伴了快二十五载,什么话没听过,这些个话,本宫怎会放心上。”忽地她又说:“没想到那个不择手段的女人,生出这么个儿子,呵,到底是季先生养出来的。”
这话甫出,气氛瞬息冻如腊月寒冬,虚生掌心贴在杯口,杯中的茶水冷得极快,在茶杯中沸腾,却是冒出森森寒气。
安淑妃挽了挽似是松散的发髻,淡然道:“虚先生、怀公子无须紧张。本宫无意与两位为敌,没想要揭穿当年那件事。今日本宫请两位来,是有一个疑惑想要两位解开,本宫的皇儿到底是谁害死的?”
那眸子中的阴狠目光乍起,虚生丝毫不怕,唇边笑意淡泊,“淑妃娘娘,皇上已经查明,是太子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