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烟点点头,也有些紧张起来。
往詹东城方向的管道上,一辆马车飞驰而行,在愈渐浓郁的暮色中慢慢隐遁了影子……风声猎猎,宛若荒原上孤鹰的叫声,惊空遏云。
詹东城内,岑府上下红妆艳艳,已满是一派喜庆的场面。
西暖阁二楼的一间房里,岑舒砚端起酒壶,给面前的贵客斟了一杯酒。这位贵客衣着紫红银白二色的紧袖长袍,绣着腾云飞龙图样,腰带是镶嵌着八宝珠的厚白锦,明艳逼人,额上束起金丝抹额,却没有束冠,仅有一根雪白缎子发带,绾了黑亮的发髻,相当随意的垂落在耳边。
见他端起酒杯就一饮而尽,岑舒砚摇了摇头,“殿下怎么还是这个脾性,才刚坐下就喝的这么急?真该先给你一壶茶!”
“怎的,讨你杯酒喝也那么多麻烦。”酆夙扬畅快地吐了口气,道:“好酒!”便夺过他手里的酒壶,干脆自己倒起酒来,“到了西北还不让我喝酒么,在宫里呆了大半月,可算没把我憋死!”
“皇上皇后爱饮茶,严禁皇子日日饮酒,殿下不是知道么?”岑舒砚拦了拦他,“我看你也要早日成亲,有个人管着。”
酆夙扬微微一笑,仰起脖子放下酒杯,指了指自己的脖子。
岑舒砚定睛看了看,有些惊讶道:“你的香袋送人了?你……找到那个人了?”
“其实我一直知道他在哪,只是这四年不敢相见罢了……”酆夙扬站起身,负手走到窗前,一双眸子璨然透亮,“这次一回到灵邺,就再也按耐不住了。”
“看来你们已经见过面了,而且两情相悦,修成正果了?”岑舒砚浅笑着拱手恭喜他:“看来你的喜酒不就之后我也能喝到了……既然是殿下看中的,肯定是善解人意温柔贤惠之人。”
“善解人意不错,温柔么……” 酆夙扬脑海中顿时浮现出,盛烟在他们初夜之后凶神恶煞要踢自己下床的样子,忍俊不止道:“我看全天下,就他一人敢打我了!”
“啊?”哪有妻子敢打丈夫的?岑舒砚蹙起眉头,问:“不会吧,殿下看上的到底是哪家的闺秀?”
酆夙扬回头笑睨着他,道:“我何时说是女子了?”
岑舒砚的手抖了抖,“……殿下之意,你的心上人是……”
“这么惊讶做什么,他与我一样同为男子,是一个世家庶子。”酆夙扬偷偷打量他的脸色,“或许你认识也不一定。”
岑舒砚愣然地晃了晃神,我认识的……世家庶子?
“噌”的一下站起来,刚要问清楚,一个黑影从门外鬼魅般闪入,俯身到酆夙扬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什么?”酆夙扬神色一变,对岑舒砚道:“詹东方圆五百里内,西边可有一座墨尤山?”
“确实,那里近日出现了流寇,我正要与殿下禀告这件事的……”岑舒砚从未见过他这么焦虑,要知道即使在边关阵前,他们的九皇子也来都镇定自若的泰然模样。
“唉,你真该早些告诉我!今日起了黑风,还刚好是在墨尤山附近……” 酆夙扬连忙把随身携带的牛皮地图铺开,指出一处问道:“可是这里?”
岑舒砚立刻点头:“就是这里,殿下为何如此紧张,出什么事了?”
酆夙扬转身系好披风,拿起佩剑便往外走,“我今日只带了贴身的侍卫队,要把流寇全部剿除恐怕有些吃力……只得想办法速战,全身而退了!”
“这个时候去攻打流寇?”岑舒砚万分不赞同,“不行,这天气根本不能作战,太危险了!”
“我必须去!”酆夙扬抿嘴笑着望他一眼,“我的暗卫把盛烟跟丢了……我得亲自去找他回来。岑兄,麻烦你备好热水热酒等我们……”
说罢,酆夙扬翻身而下,直接从二楼跳了下去,急冲冲带着自己的一干精锐侍卫,奔出门外。
岑舒砚怔然地坐在桌前,脑袋嗡嗡作响,“殿下刚才说……盛烟,盛烟?”他认得的世家庶子里就只有一个盛烟,永嘉的盛烟,龙府的盛烟。
原来,原来……九皇子在边关四年,口中念念不忘之人竟是盛烟!
半晌他才回过神来,急忙派人去酆夙扬詹东府尹,通知他调兵去接应。旋即,即刻奔赴到前院,与父母通禀了这件事。岑大人大惊失色,赶忙集合府护院,让他们赶上去。他手下有一个对墨尤山地理特别熟悉的老管家,应该能帮得上忙。
那厢,盛烟和碧飞是否遇上了流寇呢?
事实是,他们被黑风逼得不得不进入墨尤山,刚找个一个避风的山岩,就遇上了流寇中的一支巡完山准备回巢的队伍。
盛烟从未见过长相如此粗犷的人,看着他们拎着刀围上来,问他们大吼大嚷讨要金银,说没被吓到那是假话,但是他也是堂堂男子汉,岂能如此轻易被歹人欺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