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主方才虽未明言,可那所谓的“良人”究竟是哪个,只要不瞎的都能看出来,真瞎的听也能听出来!
如今教主为了护法要送他走,护法反倒来给他求情,这、这岂不是……将教主的心意完完全全践踏在地上吗!?
教主会对护法动怒吗?
还是会失望痛心拂袖而去……
阿苦几乎顷刻间就想象出了八种可怕的后果。
可是那些场景一个都没有发生。
云长流只是沉默了几息的时间,就抬将自己的外袍褪了,俯下身,轻柔地盖在关无绝身上。
“……教主。”
关无绝微怔抬头,指抚上尊贵的烛龙繁纹。本应只有烛阴教主才可着身的华袍,如今却落上了他的肩。
“别乱动,”云长流双分别揽上护法的背脊和腿弯,一用力直接将人打横抱了起来,皱眉道,“你内伤未愈,受不住寒气入体。”
他又扫了一眼阿苦,居然不气不恼,轻飘飘地收回了方才的话,“既然护法为你讲情,那息风城便再留你几日罢。不过你若改了主意,自可随时来找本座。”
阿苦呆在那里,连谢恩都忘了谢。
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怎样苦苦哀求教主也没松口的事,只消护法跪下两句话便简简单单地成了……
云长流却看也不看阿苦一眼,抱着关无绝头也不回地往门口走。
下雪了,眼见着就要冷下来。
其它小事耽搁一时半会儿都不打紧,无绝身子已有折损,着实不能再伤着半分了。
云长流有些心疼地蹙眉,暗恼道这人也真是拗,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要这么糟蹋自己……
教主转出书房的那一刻,阿苦听见他口一声叹息般的絮絮低语。
“……满意了?回去喝药。”
……
片刻之后,关无绝被重新裹进了锦被里,刚踩过冰冷地板的脚边还被教主顺塞了个汤婆子进来。
护法侧着身半靠在床头,头倚着软枕,有些愧疚地低声道:“无绝以为您会生气……”
“本座明明气的很,护法看不出来?”
坐在床沿的云长流从侍女金琳里接过药碗,淡然给人递到唇边,“喝药,当心烫。”
还真看不出来……
关无绝哭笑不得,在云长流的催促下无奈地张嘴喝了一口药。
苦涩的药汁一入口,护法就愣住了。他往后一躲,狐疑地打量着浓褐色的药汤。
“教主,这药好像……好像不太对。”
云长流气定神闲地反问:“关木衍亲自配的方子,有何不对?”
关无绝又尝了两口,渐渐认出几味药材,就愈加觉得不对了。
护法苦笑起来,指着云长流上端着的碗道:
“这可不是治普通内外伤的方子,教主。这里头用的药,随便一味拿出来可都不是凡物……就这么一碗药,少说也得有千两黄金砸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