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入鬼门断前尘,好一个断前尘!!”
萧东河忽然逼近,他满面怒容,不由分说地将关无绝的腰带给拽了下来,开始强行地脱他上身的衣裳。
本就虚弱的关护法全没防备,转眼外衣里衣就都被扯开,露出白皙的胸膛,他顿时又惊又怒,“萧东河,你——”
萧东河猛然打断道:“你曾经说,这道伤疤是在鬼门留下的。”
……赫然出现在关无绝前胸的那道巨大的疤痕,狰狞而可怖。自左肩落下,贯穿胸口,斜斜延伸至右上腹而消失。
仿佛是一把剑,一把带着决绝杀意、宁可一去不返粉身碎骨的剑。
“这里……”
萧东河一指着他的心口,因激动而喘息粗重,“这里!本来应该有个针刺的印记是不是?这伤疤是你自己——”
关无绝漠然以抚上自己的前胸,自上而下抚摸过这道疤痕。他不以为意,将衣衫一拢,“药人身份卑微,我当初想遮掩又怎么了?”
“鬼门五年一开,十年前你入鬼门时才十五岁。恰好那一年教主失忆,恰好那一年药人阿苦被穿心取血,死了,死的无踪无迹!”
“……”关无绝心里一沉,神情骤然凛寒下来,“你什么意思。”
“药人养血最少也要一年,需天天大量饮药,周身药味浓的遮掩不住。去年深秋教主逢春生复发,你擅杀云丹景被逐出息风城整整一年……你这一年干什么去了!?”
远处,又有闪电的光显于天际。
行刑室外有轰鸣的雷声传遍,刚刚势头见小的风雨,转眼间似乎又大了起来。
不知何时,关无绝面色更加苍白。他目光冷硬地逼视着左使,一字一句,“我巡视分舵,是奉教主的命令!”
但他的身子已经在抖。
萧东河冷笑起来,“我早就觉得奇怪了,当初你受完碎骨鞭刑之后。为什么教主却总是觉得你伤的并不重。”
一闪而过的电光照亮了他俊朗的面庞轮廓,也照亮了他微红的眼眶,和紧攥乃至发抖的双拳。
都明白了,都明白了。
温枫到底在瞒着什么明白了,老教主到底想着什么也明白了。至于关无绝……还有他带回来的药人,那个所谓阿苦——
一切都明白了。
萧东河目眦欲裂,陡然怒吼起来:“当初根本就不是教主对你下了死,是你原本身有伤损才被打成那个样子!!”
“行啊,你真行……一个心脉有损的药人,硬是挨了二十道碎骨鞭还没断气儿,真不愧是四方护法!!”
就在话语脱口而出的那一刻,铺天盖地的痛楚如重锤般击了左使的胸膛。
就在他几步外的地方,红袍护法面容苍白地坐在那里,微蹙的眉宇显出些难过失落的模样,谁也不知道这个人身上背负的枷镣究竟有多么沉重。
“你才是……”萧东河双无法接受地抱头,十指狠狠插入发丝,“你明明才是那个教主要寻找回来,好好儿地补偿他爱惜他的药人阿苦啊!”
他深吸了一口气,颤声道:“你……你做的这么狠心绝情,可曾想过若是教主知道真相,他该如何面对——”
萧东河哽咽着,他明明还有千言万语想要涌出喉头,至此却再也说不下去。
他忽然想道:是了,无绝他……还不知道教主为他散功了呢。
若是知道,他会不会当场就疯掉?
长夜漫漫未央。
一时间,滂沱雨声又淹没了人的喘息。
关无绝始终目光宁静地望着左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