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想,似乎真没什么需要他一个小药人来操心的。
可阿苦独自一人走在回去木屋的路上时,还是忍不住摇头叹了口气。
——要是以后少主真的宁死不肯喝他的药血,这可怎么办呐?
他走着走着,忽然若有所觉地把脸仰起来,就看见天上有厚厚的乌云,沉甸甸地裹在神烈山的山顶。
难怪天黑的这么快呢,这是要下雪了吧。
……
片刻之后,云长流被几位烛火卫护持着,忍着伤痛缓慢地走进药门的时候,恰好听见里头的争吵声。
“小少爷,这真的不行!您这是难为属下……”
云长流侧了侧头,辨认出是个药门里头还地位颇高的医师的声音。
他向后头的烛火卫们抬了,示意几人噤声止步。
就听得那医师急切道:“是,这群药人的药血的确有助于增进内功修为,可他们和普通的药人有所不同,每个人去向都是已安排好的,都是由教主赏给有大功的属下……”
而紧接着传来的便是小少爷云丹景戾气满满的声音,“你的意思,难道是说本少爷不配用吗!?”
“……”
云长流脚步一顿,微微皱眉。
自从云孤雁亲自授武之后,他一天有大半时间都是跟阿苦在一起,倒是有一阵子没见云丹景了。
婵娟倒是偶尔还会掐着时间跑到长生阁来粘他,也说过丹景上回输了多么不甘心,这几天练武更加用功,一心要赢回来怎怎样……
没想到,云丹景竟会想到要用药人邪术?
云长流心绪一时纷乱,继续捂着小腹的刀伤一步步往里头挪进去。
那些烛火卫们惶恐地跟随。他们当然已经看出了少主身上带了不轻的伤,可云长流真是不喜欢生人触碰。在城门口处为了使阿苦安心,他忍便忍了,可一等到烛火卫抱着他远了城门,就非要下来自己走路。
烛火卫哪里敢违逆少主,只好分了几人去禀报教主,剩下的一路跟在后头,跟得心惊胆战。
云长流本人却对此没什么知觉。他就这么慢吞吞地走到里面,终于看见与那医师僵持的云丹景,以及两人身后的几个瑟缩着的药人。
“不敢,不敢……”
那医师满头大汗,正冲云丹景躬着身连连道,“丹景少爷您有所不知,教主不许您用这种药人,是因为以这种法子来增进内功,终究不是正道,容易使得根基不稳……”
“您想想啊,教主给下属送这种药人用,可下属终究是外人嘛。再说,他们大都上了些年纪,有些已经遇上瓶颈,内功再难寸进。而小少爷您还小呢,前途不可限量,教主不叫您用这些邪术,也是为您好啊。”
云丹景听不进去。他愤然咬着牙,怒目而视:“那为什么……为什么长流少主就可以用!”
医师忙陪着笑道:“唉呀小少爷您搞错了,少主用的一直只是解毒的药人,是为了治病的。这种练功药人,少主也从未用过的。”
不料,这句话却把云丹景激怒得更厉害。小少爷瞬间就变了脸色,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儿般跳起来,指着那药师的鼻子就骂道:
“废话!少主有他爹给他传功,还用得着药人吗!?怎么,你们都觉着少主天资横溢是不是!同样是借助外力,他根基就能稳!偏偏我就不行——”
云长流忍不住轻轻叫了声:“丹景。”
云丹景怒吼的声音戛然而止,活像被掐住了喉咙。
他愕然转过头来,还没来得及觉得羞愤或者怎样,待看清云长流那一身伤的样子就瞪大了眼,“你……你怎么弄成这样子!?”
云长流仍是迈着迟缓的步子走过去。那医师是个有经验的,“哎哟”惊呼一声就冲过去扶住少主,一叠声地问他是否哪儿受了重伤了。
云长流“嗯”了声,淡然解下衣衫,露出自胸口自腰肢雪白纤细的一线,自然也露出了那被简单包扎过却仍渗着点点血迹的小腹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