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天行道,诛杀恶龙的口号一出,江湖上蠢蠢欲动。
云孤雁结下的梁子果然不少,世人又往往最偏爱落井下石。在那所谓正道的旗帜下,不日便集合了门五派共八股势力,浩浩荡荡地向北远征,誓要合力围剿烛阴教总教所在的息风城。
消息传到神烈山上,哗然大乱,人心惶惶。
这时候,没有人试图指望云长流这位新教主,全都跪在烟云宫前苦苦哀求云孤雁重归教主之位力挽狂澜,磕头磕得烟云宫外头的山岩一片血红。
可云孤雁照旧不理会。
次日,养心殿下来教主命令,传唤息风城内各堂各门掌权之人前来觐见。
这是云长流自继任教主后第一次正式传令。
结果十分糟糕。
在这样外有强敌逼近的境况之下,根本无人将这位过分年轻的小教主放在眼里。该哭天抢地的继续哭天抢地,该在烟云宫外磕头的继续磕他们的头。
到了时辰,养心殿内冷冷清清,只有云长流独自坐在教主宝座之上,下面却没一个人来。
云长流面色沉静,很有耐心地坐在那里等。
过了大半个时辰,渐渐有人来报:鬼门薛长老身体抱恙起不来床,刑堂刘堂主爱妾难产脱不开身,信堂赵堂主的老娘突然风倒地,药门关长老自己试药吃错了药……行吧,最后那个还真的可能不是假话。
“……”
云长流疲倦地双指抵上眉心,好看的薄唇紧绷成一线冰冷的弧度。
昨晚他一宿未眠,黎明时分拟好的谕令如今正在面前的案上工整地码着,本是准备向各堂下达的,可惜了。
温枫气的浑身发抖。
他怎么也想不到,那个自孩提时便把息风城护在心上,恨不能为烛阴教呕心沥血的长流少主,历经无泽境五年的苦楚从死地归来,继任教主后第一次发号施令,竟会遭到全教上下这样的侮辱。
“教主,他们……他们欺人太甚!”
温近侍咬牙切齿地骂了句,看看那些借口都是些什么鬼东西,分明便是带着浓浓不屑之意的敷衍!
若是云孤雁尚在位,这样的大不敬之罪,足够将每个人都凌迟处死个五遍。
温枫心内酸涩,他又怕云长流难过,忙柔声劝慰道:“……不过教主也不必生气,温枫这便去烟云宫,老教主定会为您做主。只需惩治了这群狂徒,教内的人便不敢再轻视于您……”
云长流沉默地垂下冰凉的长眸,向近侍轻摆了摆,示意不必。
他心如明镜,这群人定是早就商量好的,来给他这么个下马威。
这些堂主门主一个个自恃功高权重,在教内威望又高,才敢如此放肆。目的正是想以此逼迫他向父亲求助,好叫云孤雁重新掌权。
而云孤雁执意做出一副彻底退位不管教事务的姿态,便是为了给长子施展的会。若是云长流此时往烟云宫求助,却是要辜负了父亲的苦心了。
云长流便忍不住暗叹,烛阴教成立时间并不很长,到底不比那些武林世家与正道门派规矩严整;父亲素来行事狂傲不羁,更带得这一帮下属也恣意妄为。能镇住这群人的,唯有云孤雁那种铁血段,若是被他们认定成软弱无用,任你天王老子来劝亦是不服。
可问题是,如今门五派合围在即,难道他还能在这时大开杀戒以立威么?
云孤雁留下的这帮下属,狂归狂,那也都是息风城里的得力干将。他若是都给折了,叫谁来打接下来的这一仗?
云长流坐在空旷的养心殿内,久久不语。
忽然,殿外传来脚步声,似有人与殿外烛火卫交谈几句,被引进来了。
只听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在殿外响起:
“刑堂萧东河参见教主。属下延误时辰,自知罪过,还望教主宽恕。”
养心殿内,云长流回神。教主与近侍对视一眼,均没想到这时候居然还会有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