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温枫站在云长流身后,起初还为关无绝焦心呢,后来那表情就开始麻木了。
一刻钟的时间过去。温近侍就眼睁睁瞧着云长流一口一个“再降”,逼着关无绝把鬼门的各例刑罚从重到轻从头到尾地背诵了一遍。
这也就是关无绝了,寻常阴鬼哪能将这么一连串的刑罚条例都记得一字不差?都是上头罚下什么,就去刑堂领罪罢了。
“……诫鞭五十,罚跪两个时辰,寒室内禁闭思过三日。”
关无绝背刑罚都背得口干舌燥,至此终于忍不住提醒一句,“教主,这便是鬼门最轻的刑罚了,不能……再降了。”
云长流沉默,露出一丝遗憾的表情。
温枫看的清清楚楚,简直想以头抢地。
云长流道:“那便按这个来罚。”
“不过,”刚说完教主话音又是一转,“你如今重伤未愈,受不得刑。今日便先少罚你些,余下数目的先记着,日后再罚。”
关无绝咳了声,垂首道,“教主,属下受得住。”
云长流冷冷道:“本座说受不住。你敢顶撞?”
被拿身份这么一压,关无绝再能耐也说不出话来,只好闭眼咬牙,“不,不敢……”
他算是发现了。五年过去,他长流少主那堆不为人知的小性子更加明目张胆了。
以前还只是不想说话就死也不说话的毛病,现在怎么还添了一个,不想听人说话就死也不让人说?
云教主果然不准备给关无绝再还嘴的时间,“今日你只领诫鞭十鞭即可,也不必去刑堂周折了,本座在这里亲手罚你。”
“温枫,往刑堂传诫鞭过来。”
站在后头的温枫已经满面凄凉。
教主,您那么不想罚,其实可以直说的……
没人敢责您徇私的,真的……
诫鞭十鞭!您这是糊弄谁呢——
温枫正悲愤,就见云长流又从面前茶盘上取了只新的茶盏,亲手添了茶水,坦荡地往关无绝那边推了推,“来,喝茶。”
温枫头皮发麻,扭头转身就出了养心殿。
关无绝已经意识到再推辞扯什么尊卑规矩都是无用,心内哭笑不得地谢了恩,膝行着往前双手接过。他知道云长流有点小洁癖,不敢真沾唇,仰头将茶水倾入口中咽下,再将茶盏奉还。
云长流也没说话,又给他添了一杯。
关无绝不仅快两天没合眼,自那天见了云长流回来后连水都没喝过,方才说了那么多话喉咙早就火燎般灼痛难耐,教主这几杯茶倒是让他缓了口气。
可这点焦渴乍一消散,身上其它地方的不适顿时又被放大。关无绝已经强忍了好几次,现在晕眩越来越重,心口冷的像是被塞满了碎冰,只撑着最后一口气不敢松。
他是怕一旦心神松了,就会直接在云长流面前昏过去。本来就是残鬼,再被看到这么虚弱没用的样子,教主大概会再也不愿用他了……
幸好温枫回来得快。云长流伸手执了诫鞭,起身走到关无绝身侧,空甩了一下,“本座在此罚你,你可心服?”
看着威严倒是十足……
前提是,若不是知道教主仅准备罚十鞭的话。
“是……属下甘愿领罚。”
关无绝已经快撑不住了,只觉得四肢冷一阵热一阵,头痛欲裂。他明白自己大约是马上就要发起热来,如今只希望教主早点罚完放他回鬼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