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长流简直羞愤欲死。关无绝越是那么笑,他心内越是没来由地火热乱跳。明知道是外人胡编乱造的粗俗东西,可那些字句描绘出来的令人脸红心跳的场景,哪怕只去想一想,都能叫他恨不能晕过去。
一页念完,关无绝意犹未尽地要翻页,两根手指间还夹着那枚桃花。
云长流忽然沉着脸上前两步,伸手缓缓揪住了关无绝暗赤色的衣襟。
关无绝将书册一合,讶异道:“怎,您还真想学么?”
云长流盯着他,保持着这个略显暧昧的姿势,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气氛忽然出现了一丝奇异的紧绷。
关无绝这时候才稍微冷了下来,他心想是不是自己真的酒意上头,玩闹得过分了,正准备就此收敛收敛,大不了再跟教主讨好着告个罪。
云长流脸上淡淡的没什么表情,目光却隐隐炽热,忽然一个抬膝,跨上了石桌。
关无绝刚要开口说话,忽然教主揪着他衣襟的那只手猛地用力。
护法毫无防备,直接被推得仰躺在石桌上。
哗啦啦一阵乱响,那酒壶酒杯被带得打落在地,碎片与液珠乱溅。关无绝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发丝上睫毛上似乎都沾上了细小的水滴。
紧接着,他眼里就映入了头顶上的朱红亭檐。
而檐角之外,则是青色的渺远天空。
天朗气清,远处鸟雀啾鸣。
桃花随风纷纷,春色满了红亭。
视野中,忽然又出现了雪白龙纹的宽袍,清冷秀美的眉眼,是刻入骨髓的熟悉。
云长流俯身下来的那刻,关无绝意识迷离。他感觉到云长流的气息陡然包裹了他全身,最终轻轻触碰在唇瓣之上,是很浅很暖的一个亲吻。
这一刻春光不光,流风不流;这一刻酒滴不滴,落花不落。万物静止,万物静谧,似乎连两个人的心跳与呼吸都停止了。
关无绝神思颠倒震颤,他竟忽然间茫然起来。他以为自己在做梦,可却又清晰地明白这不是在做梦;然而分明不是做梦,却比做梦更加让他难以接受。
教主吻了他。
教主又吻了他。
上一回似乎还是在九年前。
……不对,不对。
上一回分明是长流少主吻他的阿苦。
和自己——和关无绝有何干系?
可如今,可当下,教主还是在吻他。
记忆的袭来让关无绝一阵眩目,可他还没来得及做出一丝半点的拒绝或回应,唇上的温暖触觉就倏然消散,抵在他身上的力道也迅速地撤走了。
关无绝惘然眨了眨眼。他摇晃着半撑起上身,被弄散的长发就这么垂落在石桌上。
而在几步远处,云长流惊恐又失措地望着他,脸色煞白,浑身发抖。
教主脚下不稳地倒退两步,抬手似是要指护法,又似是要捂自己的唇,颤声道:“你……我……本座方才……”
关无绝:“……”
有那么一刻,关无绝认真地回想了一下刚刚到底是谁把谁摁在桌子上强吻。
他回想完了,觉得应该是自己被欺负的那个没错,便轻轻叫了声:“教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