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方护法吓唬人的本事着实是高,那一瞬间云长流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的血都不流了。
他怒而转头,关无绝眼中笑意盈盈,竟比夜色更黑,比星月更亮。
那点被吓出来的怒火顿时烟消云散,云长流小心地揽住护法入怀,心疼道:“怎么还敢坐起来了。”
关无绝亲了亲云长流的锁骨,一只手贴上教主的胸膛,暧昧地往下游走,“属下媚主呢。”
云教主哭笑不得,捉了那只作妖的手,复抱着关无绝一同躺下:“身子好了再媚,随便你媚。睡觉。”
第二天,关无绝睡醒的时候已经快到中午了。刚睁眼,就看见云长流白衣出尘,背对着他,面对着琴案。
他眼睛亮了些许,自从情苦被教主和老教主父子俩拼内力震碎了之后,关无绝还没见云长流置办新琴。
情苦毁了,他自是心痛难舍。可没了的东西已经追不回来了,他更希望云长流能早日寻到可以替代的琴。
侍女金琳扶护法起身,侍女银琅奉上早膳。关无绝不急着用膳,只喝了小半杯清水润了润嗓子。
忽然琴音一响,清冷悠远,意境旷达。关无绝很识货,一听这拨弦声便笑了:“属下是否该恭喜教主觅得好琴?”
“嗯。”云长流回头,半边泼墨似的眉眼被窗边的日光照得十分明丽柔和,“想听什么。”
关无绝受宠若惊,能点得教主的曲子,那是什么待遇?除了烟云宫里那位,他还没见过的。
可护法大人冷静想想,此前几年,自己刻意隐瞒前尘,还真没在教主面前表露出对音律的兴趣。
大约也是因为如此,云长流也未曾和他聊过乐理琴谱一类的话题,也没专门给他弹过琴曲。
想也是,他可是阴鬼出身。对鬼弹琴,似乎听起来比对牛弹琴更荒唐几分……
关无绝不敢妄动,推说自己粗鄙之人不通音韵。云长流也未介意,自己挑了首曲子,颇为自在地弹了下来。
一曲罢,云长流抱琴起身,向关无绝走来。只见教主将琴往床头一挂,指着它道:
“此琴甚好,送你了。”
“送属下?”关无绝吃惊了,“别,无绝又不会抚琴,您把它给了属下,这张琴可要浪费了。”
这琴的制式和情苦云曙几乎一模一样,材质想必也非凡品。披星戴月是没有适合的主子,他才姑且还留在手头,可这琴他若是收下,岂不是糟蹋了好东西么?
“……你不会?”
云长流看着他,不轻不重地咬了这么一句,又淡然道,“不会不妨事,本座教你。”
顿时,关无绝心内警铃大作。
“教主恕罪,属下于这些风雅之物上,着实欠些天赋,怕是……”
他口上说着,暗里却紧张地打量着教主,试图从云长流淡漠的脸上找出什么异样之色来。
不料云长流却无奈地揉了一把他散下的长发,“这么认真做什么,本座还能指望你学到登堂入室不成?玩玩罢了,护法不喜欢便罢。”
关无绝又怔住。云长流仿佛真的只是随口一说,转眼就要温枫进来把琴搬走,还不忘哄他:“无妨,这个不喜,本座便给你换个别的礼物。”
是、是他多疑了?
难道说,教主真的只是看自己卧床不起,怕自己无聊烦闷,才给自己找这么个事儿?
关无绝又想了想,想起自己昨晚的举动,忽而明悟了几分。
教主似乎是真心喜欢他的,那自己也算是教主的人了……
以前教主疼他,先是因为阿苦的旧忆干扰,后是因着逢春生,一直坚持不多加逾越。
可如今不一样了,被他伪装成阿苦的叶汝得到了弥补也放下了这段情,逢春生也被拔除,教主再不必有什么顾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