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左手……被打断了……
好痛啊。
没来由的一阵酸涩,一串水珠顺着眼眶滚落,混着自嘴角涌出的血,一同沿着面颊流下去。
血是热的,泪却是冷的。
关无绝迷蒙中觉得奇怪,他为什么会落泪啊?明明不是没受过伤的,心里也明白这是他自作自受,他不应该委屈的;是他负了教主,挨个鞭打他还觉着轻了,又有什么资格委屈呢?
可怎么就……
许是因为,这是第一次罢。
他经受过太多的痛,也习惯了忍痛。可这还是第一次,那痛楚自云长流手底落下,落在他身上。
是第一次,他还没习惯呢。
……
教主。
您恨上我了么?
您真想要我死了么?
……
不,不是的,没有的。
其实关无绝能感觉得出来,云长流并未动使全力。哪怕是被他刻意激怒至此,哪怕是在逢春生暴虐狂躁情绪的影响之中……碎骨鞭下,还是留了情的。
被打成这么个惨样,只能怪他自己废了身子。
那一鞭终究是落在了心口,仍旧是重重的“噼啪”巨响。关无绝双眼猛地睁大,一瞬间怀疑心脉是不是直接被打断了。
霎那间五感皆失,他连想惨叫却发不了声,浑身抽搐着哆哆嗦嗦呕了两大口血,脖颈一仰就昏死过去。
人已经连动都不能动,鲜血还犹自从无法合拢的口中一股又一股地涌出,染红了白皙颀长的脖颈。
……
可我……还不能死,我是您的药。
教主,我不能死。
不能死。
……
骄阳殿外,渐渐有人赶来。起初众人还被教主罕见的暴怒所慑,加之关无绝这事儿做的实在太骇人,没人敢立刻开口求情。
直到护法给打成这个样子,明眼人都能看出不对了。
左使萧东河刚听了消息赶到还没多久,此刻也顾不得躲避教主怒火,掀袍就在云长流面前跪下,焦急不已:“教主!护法已经昏了,不能再打了教主!!”
“关无绝他虽有罪,可念在他这几年忠心无人可比,”萧东河大力地把头磕在地上,高声道,“属下斗胆,求教主开恩!”
花挽亦跪在萧东河身旁,泣声道:“求教主开恩呐,不能再打下去了……”
薛独行脸色几番变幻,亦是跪倒在地:“关护法擅自行事,按律的确该杀。只求教主念在其护主心切……求您开恩!”
单易随之跪下,“求教主开恩!”
不须片刻,除了近侍温枫与药门关木衍未到场之外,其余烛阴教高层都跪下求情了。
可云长流如今早已失了神智,他连自己身在何方,正在做什么都不知道,周围人的呼唤竟全然传不进他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