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片刻,林晚霞就已满脸是血,连鼻骨都折断了。可她却咯咯笑出了声来,那笑声在地牢内阴森如鬼地回响,令人毛骨发寒。
她似乎也疯魔了,变得与她名义上的夫君一样地疯。她竟把手一扬,指着云孤雁笑道:
“呵……呵呵呵……云孤雁,你好蠢呐!你口口声声最爱蓝宁彩,可你最爱的女人死了,你却把另一个杀她的女人迎娶进门!在床上抱过她!和她生孩子!白养她二十多年!”
“什么烛阴教老教主,什么武功天下第一!你是这世上最蠢的蠢人,最可怜的可怜人——”
云孤雁脸色铁青,双目暴凸。他张口欲言,却浑身巨颤,噗地一口血喷洒出来,双腿发软地跪跌在地上!
他不肯在林晚霞面前如此狼狈,欲站起,心腔却骤然如刀剜火烙般剧痛。
……不是的,不该是这样的。
气急攻心之下,又是一口鲜血喷出,洒在地上,与地牢的甬道里那些冲洗不掉的陈年血印凝成的暗迹叠在一起。
云孤雁面如金纸,眼神散乱,凌乱地喘息着站不起身来。
蓝宁彩之死,当年他并不是没有全力调查过。第一个怀疑上的,就是婚约被毁的玉林堂,林晚霞。
可是信堂调查来的结果却令人意外。
自他毁弃婚约之后,玉林堂内部并非没有蠢蠢欲动的声音。是这个小小姐站出来,那时的林晚霞年纪还小,紫裙环髻,艳丽娇美,骄傲得像一只孔雀。
她也曾叉着腰公开站在玉林堂的议事厅里,是最顽劣叛逆的女孩儿模样。她说她不容许玉林堂任何一人对蓝宁彩下手,她说她不屑以这等下作手段对付一个没有武功的平凡琴女。
玉林堂没有对蓝宁彩动手。
然而后来,蓝宁彩还是死了。
那时的云孤雁心如死灰,拒不续弦,可小少主身中逢春生,注定命将不久。一年后,教内的反对之声终于压不住。云孤雁倒是甘愿就此追随他的阿彩去了,任烛阴教如何作乱也与他无关;可他还有流儿,这个蓝宁彩拼死诞下的,天生带了逢春生奇毒的孩子……他要他与阿彩的血脉活下去。
最终,玉林堂提出重修那被毁弃的婚约时,他也便麻木地就此应下了。
……可最后,不该是这样的真相。
血沿着云孤雁的下巴淌下来,他浑身颤抖着,他将双手伸向林晚霞的脖子,那凶戾憎恶的眼神恨不能将林晚霞扒皮抽筋,恨不能嚼其肉饮其血。
“云孤雁,你杀了我吧。”林晚霞无所动容。生无欢,死无悲,她早已没什么好留恋的了。
黑暗中,她弯着眼角抬起手,状似亲昵地点了点眼前的男人的胸膛,轻喃道,“你我之间,就应该这样了结。”
手指已经贴上了脆弱而柔软的脖颈。
可就在下一个刹那,云孤雁眼神骤变。
锋芒逼人的剑气破空而来,暗金长剑撕裂黑暗,直往云孤雁的后心刺去。老教主冷哼一声收手回身,面不改色地将双掌如铁钳般一合,那势不可挡的剑身竟被他生生止在了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