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霞眼中亮起不甘,她高声道:“好!!那如果、如果我亲手杀了你——”
“下辈子,你云孤雁就要做我林晚霞的男人!”
“如果我杀了你,下辈子你就要满心满意地爱我,而且是只爱我!”
“你要比这辈子爱蓝宁彩更爱下辈子的林晚霞,你做得到吗,你敢赌吗!?”
少女高亢尖利的嗓音,兜兜转转穿过几十年的光阴,犹自明晰如昨。
“云孤雁!你敢和我赌吗!?”
……云孤雁并不记得,最后他说了什么。
或许是“你可以试试”,或许是“你尽管来试试”,或许他根本就没搭理林晚霞。
云孤雁只记得,那时他一步一个血印地走出了玉林堂,没有去看伏地哭倒在他身后的女孩,徒留身后一长串血迹斑斑。
那时光的河,终究是奔涌着流淌回来。化作林晚霞生出了皱纹的脸上,那两道泪河。
林晚霞面容狰狞起来,嗓音却是哽咽着:
“谁叫她突然扑出来。”
“谁知道她会突然扑出来?”
“她算什么东西?一个民女,一个卖艺的!!明明连半点武功都没有,她——她凭什么能在那种时候扑出来!!?”
那个桃花烂漫的春季,那次她谋划已久的刺杀。
她私下里筹划已久,本以为是可以得手的。她跃跃欲试,她心潮澎湃,她杀人时羞怯得像个春心萌动的痴情人。
她寻思着只要杀死了云孤雁,她也立刻自杀。奈何桥上跑几步,追到三生石畔寻她来世的夫君。
她知道蓝宁彩有孕在身,这个琴女定会抚养云孤雁的骨血长大成人。
她骄傲又开心地想,等蓝宁彩下来寻云孤雁的时候,她们早就差了几十年的岁数,她与她的夫君说不定已经相伴白头了呢。
直到一抹淡水衣裳扑入眼帘。
直到逢春生刺入蓝宁彩柔软的胸腔。
直到林晚霞望见了那个女子的眸。
没有仇怨,没有憎恨,没有恐惧。
干净纯粹得什么都没有。
柔如千树桃花,软如三春绿水。
那双剔透的眼眸,成了林晚霞后半生的噩梦。
逢春生,杀死的是蓝宁彩。
不是云孤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