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相伴凭栏看月生 thaty 3034 字 5个月前

还没人这么喝靖王说过话呢,靖王当时便觉得这人有趣无比,也就把这个食客让进来了。

两人一个是少年王爷,一个是少年公子,也都算是天之骄子,那时候的他们倒也是趣味相投,谈笑欢悦。不过他俩言谈之间,在一边作陪的陆少铭,也是非常吸引江凌注意力的。

倒并不是说陆少铭也加入了他二人,与他们谈笑风生,而是他很古怪。靖王一开始介绍时,说陆少铭是他的侍卫,可是这个侍卫坐在桌旁,与主人一起喝酒吃菜。但若要说他不是侍卫,他却一脸恭敬,沉默无比,倒酒、端菜之类的活计也是他在做。

总之,陆少铭是个很奇怪的人,这是一对很奇怪的主从——这就是江凌对这两个人的第一印象。

有了第一次的相处愉快,江凌和靖王很快成为了一对好友,几乎同进同出,在梁州各地四处游玩。

不过人的缘分和感觉真的是非常奇怪,两个天之骄子感情最好的时候,也仅止于好友,却同样对身为配角的陆少铭动了心思。

靖王可以说是日久生情,而江凌,则是因为陆少铭的……“笨”。

江凌第一次把陆少铭当成陆少铭,而不是“好友的护卫”,起因是一个笑话。具体是什么样的笑话将领忘记了,只记得当时所有人都在笑,甚至那些护卫也在笑,只有陆少铭,依旧是表面沉稳实则呆呆的模样,迷茫的眨巴着眼睛——他根本没反应过来为什么好笑。

于是看着陆少铭,江凌笑得更欢乐了。那之后,他注意陆少铭的时候也就越来越多,而且总是有意无意的弄些事,看着他茫然、无奈、窘迫的模样。发现自己感情的时候,则是在某一次两个少爷一块去喝花酒,两个人当时都是第一次,不过往日逢场作戏的本事也都不少,所以倒还应付得来。

且初时尝鲜的那种感觉一过,见多了佳人的两个少爷就都觉得无聊了。结果他们便将注意力注意到了“有趣”的陆少铭身上。

此时年纪最长的他,俊脸通红,眼神惶恐,身体僵硬,如坐针毡。看他这模样,那中的姐儿也都来了兴致,凑了过去挨蹭调笑,说什么:“若是个童子鸡,我们姐妹反而要给公子包个红包呢。”

江凌先是也跟着笑,但却越笑越不是滋味了。等到一行人回到了住宿的客栈,江凌躺在榻上辗转反侧,想了一夜,终于明白,自己动心了……

江凌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人,明白了自己的心事,立刻就付诸行动了。不过他也怕与靖王这个朋友闹误会,所以追求的时候,并未当着靖王的面,只想着等着两人定下来了,再请靖王放人。

面对这种追求,陆少铭一开始是不解甚至惶恐的。他甚至猜测过,这是不是又一次戏弄自己?不过天长日久,陆少铭渐渐确定了江凌的真心。就在他犹豫是否接受的时候,两人之间发生了一次小意外。

那是有一次靖王和江凌的小聚,两个人喝的都有些多了,也开始劝陆少铭的酒——陆少铭是标准的沾酒就醉,所以如果正常,靖王是不可能让陆少铭喝酒的,可是他不是也醉了吗……

次日清晨,陆少铭浑身酸疼的从江凌的房里跑了出来。

如果没有这一夜,陆少铭自己都不会肯定自己是不是会爱上江凌——对此,鬼医并没觉得不快,反而觉得自己幸运。两个人碰到一起本来就是缘分,看对了眼一样是缘分,至于这种一方看对了眼,一方还在犹豫,恰巧大好机会送上的情况,那就可以说是机缘了。所以说,该是你的,必定是你的~于是江凌借着这个机缘,飞快的改变了与陆少铭的关系。

也确实对于某些人来说,有了肉l体接触后,再看那个接触他的人,就不会是从普通人的观念出发了。

可是顺遂了没有几日,当今太子崩,皇帝急招数位王爷回京。风云变幻的时候,陆少铭只能留给江凌一个承诺,与靖王回了京。

原本以为,皇帝很快就能下令册封太子,那个时候无论靖王是否得到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子,陆少铭也都能离开了。但是,皇帝迟迟不立新君,于是王爷们的心思不由得都松了,大臣们也都活跃了起来。

即便是靖王,眼睛里也渐渐多了一种热切……

而陆少铭的心思则简单得多,他只是安安心心的做好他能做的而已。

一次行猎,陆少铭为了保护靖王,摔断了腿。原本这在两年之间也不散稀奇事,最多是筋骨伤难好而已。可没想到的是,他刚躺下两天,就传出了靖王中毒的消息。

太医都只会告罪摇头,靖王完全是靠着身边高手的内力支持。陆少铭想起了临走时江凌送他的解毒丹,蜡封的药丸,药效最长能够保持三到五年。虽说有些不敬,但当时陆少铭完全怀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情。

没想到,确实解了靖王的毒,但同样让他没想到的是,几乎坐实了江凌的罪名……

一连串的事情,打击的陆少铭甚至有些晕头转向,否则也不会异想天开到请人给江凌送信,结果可想而知被皇帝发觉。陆少铭拖着断腿,跪在靖王书房的门口请罪,也请靖王给江凌一个解释的机会。

但结果,却反而让靖王套出了两人的关系。之后,就是如同地狱一般的二十多年了……

“少铭?少铭?”耳边传来熟悉的召唤声,陆少铭激灵一下睁开了眼睛,下意识要站起,左脚却有些不吃力,险些跪倒在地上,幸而被那叫他的人一把抱住,“我吓着你了?”鬼医担忧的问。

“不是你的事,是我做噩梦了。”长宁侯摇了摇头,鬼医却仍没放开他——两个人相处的时间长了,他自是知道长宁侯方才是因为什么歪倒,因此静静抱着他,直到对方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凌,放开。”

“好。”鬼医笑眯眯的点头,一点一点的把人放开。说起这称呼,还是最近几年长宁侯才终于变过来的,过去他一直是连名带姓的叫唤,可真是让人郁闷不已。

长宁侯的腿,如今虽然阴天雨雪时,依旧会发疼,平常也总会像刚才那样忽然发麻,或者没了力道,但确实是比过去好了许多。

左腿内侧的那个“娼”字,刚开始隐居的时候,他背着鬼医自己用刀子硬生生削下去了。鬼医发现的时候,那皮肉已经被他扔进火盆里烧成碳了,血液染红了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