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宫梓不想,而是他已经明白了,那第一次是自己的误会。虽然现在连蒙带骗的让冯思定愿意随着他了,但说到底,人家的心根本没在他身上。不过要说冯思定还记挂着某人,那也不见得。该说他只是心伤未愈,无力想信人。
宫梓也不逼他,反正后半辈子两个人都要一块过了,慢慢来,终有一天能够会守得云开。
宫梓心情平和,也渐渐的影响了另一个人——冯思定开始时应下了宫梓,虽说他不悔,但却还是有些紧张局促的。身上有着伤的时候还好,等到伤一好,夜里两个人并排躺在床上,他就有些局促紧张了——第一次时主动诱惑的大胆荡然无存——想着若是宫梓想要,他该如何……
一夜一夜的僵在床上不敢动,困倦极了小睡一会,但很快就会被光怪陆离的噩梦吓醒。那段时间,越发能体现出宫梓的体贴。
每日晨起,与他洗漱之后用过了早饭,宫梓便离开了。冯思定便回了卧房去补眠,知道渐渐的适应了旁边睡着的那个人,才恢复了正常的起卧。回想起来那段时间,冯思定自己也觉得自己可笑。
“宫梓?”
“在江湖上也有不少姑娘倾心于你?”
“思定,我可从来没想着别人……”
“你误会了,我只是奇怪。”宫梓的模样不错,出身也不错,虽然武功不怎么样,但又不是谁都想着称王称霸,他这一手好厨艺,足够钓走无数男女的心,“你怎么看上我这么一个阴沉、无趣,又呆板的粗硬男人的?”
“这个……缘分。”
“……”
“我不是说笑,也不是敷衍你,这事情还真是不好说。”宫梓头疼的抓抓头发,“你还记得那次赵雁乐跑了,留我下来背黑锅,但是你又跑回来的事情?”
“这倒是记得。”
“那时候咱俩先是一块被关在监牢里,之后又一块做饭。”
“……”冯思定继续沉默,一块被关是没错,但一块做饭却不是,他连打下手都算不上,顶多端个盘子递个碗的。
“你也知道我喜欢做饭,相同的东西,不同的手法,就能做出不同的味道,我从小就觉得那很神奇。那天之前我却从来没觉得,那么顺手,那么舒心过。也不是说过去不顺手,不舒心,只是相比之下,没有你的时候,缺了点什么。”
“因为你做饭舒服了,所以觉得喜欢上我了?”
“这话应该倒过来说,因为我喜欢上你了,所以我做饭时才会那么舒服。”
“或许是人家厨具灶台准备得好。”
“绝对不是!”宫梓坚定的反对,“我知道思定你是什么意思,我这个人在有些事上笨得要死,但是对于我喜欢上了你这一点,却是丝毫没错的。”
宫梓也承认,他在某些事情上迟钝的就像是头笨牛,但是对冯思定绝对不是。因为那是他第一次,在冯思定走后,忽然觉得做出的饭菜没了味道——作为一个吃货,他的舌头比他的心先明白自己最想吃的是什么……
两个人在沧浪宫煮了些时日,虽不能说渐入佳境,但也已经能和平相处。外边虽有风波,但对他们俩这小人物来说,却已没了危险,于是便告辞离开了。
冯思定随着宫梓走,而宫梓则是想带着冯思定云游四方,觉得玩着玩着,两个人就玩出心(奸)情了。
可没想到情没玩出来,旧情人的消息倒是自己跑进耳朵里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这话虽不全对,但新帝登基,那些能力平平,无甚政绩,亦无甚名声,但却在朝堂里占据高位的大臣,却是必定要被改换的。
而陆家与花家——也就是长宁侯的父兄,以及他姐姐的夫家——虽然占据的位置不算太高,于京官来讲只是中流,且长宁侯在时官声也是不错,但他毕竟担着个佞臣的名声。这两家人也确实没什么出色人才,且也偶有仗势欺人的事情发生,如今便正好让新帝拿他们开刀,笼络人心了。
新帝的本意,不过是让他们去职还乡,去做富家翁而已。但谁知道经办这事的官员不知和这两家中的谁有旧怨,一朝之间小事变大事,如果不是新帝见势不好立刻招来那官员一顿申斥,八成长宁侯都要被退侯削爵,从侯爷的墓里被拖出来——衣冠冢。
毕竟两家被泼上的脏水很多都是夸大其词,毕竟有长宁侯几十年压着,他们虽有那个胆子做小恶,却是没胆子做大事的。可事情已经闹大了,甚至里边还有些看不惯佞臣的老道学在里边煽风点火,最后长宁侯没被牵连,陆花两家被定了秋绝的有六七个,剩下的一干男女老少发配充军者有、贬入奴籍者有。
不过这还是新帝费了心思维护的结果,毕竟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皇帝,那是昏君。
花长怜虽说不是花家的嫡子长孙,也并无官职。但是当初把他放在长宁侯身边,实际上是想把他过继给长宁侯当儿子的。虽然长宁侯没答应,可实际上也是把花长怜当儿子养大的。即使后来花长怜去闯荡江湖了,自己也没有官身,可实际上他绝对是在朝廷里挂了号的。
花陆两家遭此大难,他是绝对逃不了的——幸好即便是摊上最倒霉的秋绝,那也要等到来年秋天了,今年这一波,已经过去了……
两人在酒楼里听了几个闲人议论,入夜时,宫梓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干脆坐起来去抓冯思定的袖子——他笃定对方也是没有入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