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我们斐家忠君爱国,皇上知道,边关战士知道,大齐的老百姓知道,甚至那些想算计我们想陷害我们的人也知道。可是那又如何,该来的阴谋还是会来,该面对的风雨还是要面对。七皇子刚从边关回京,就差点被人陷害,这还不足以说明问题吗?我和你的想法恰恰相反,这个时候我们低调不低调在外人眼里已没什么区别了。自古以来多少忠勇之家因被陷害而含冤受屈抄家灭族的,我们斐家绝不能沦落到那种境地。”
斐锦铿锵有力的说着自己的想法,斐贺的眉头则随着他的话越皱越紧,最后几乎是紧紧拧在一起了,等斐锦的话说完,斐贺望着他语气平静道“你什么时候生出这种想法的?”
斐锦微顿了下直言心中的不满“就是七皇子随大哥回京之后有的,皇上若是真的相信我们斐家无外心,那监军他就不该派去。监军仗着有皇命在身,总是指手画脚的,战场上若有半点失误罪孽风险全是我们斐家的,若是打了胜仗那监军的功劳比战场上浴血奋勇的战士都高。吃着沾了别人血的馒头,他也不怕噎死。”
斐贺并没有被这些话激起心中愤怒的情绪,他平静的问道“你想让皇上全心全意的信任斐家,那你可曾全心全意的信任他了?”
斐锦道“这怎么能一样?他是皇上,对我们斐家有一点不信任,那我们斐家就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了。我们做臣子的,心里稍微防备些又有什么关系?”
斐贺听到这里心底的火终于燃烧起来了,他在斐老夫人的惊呼声中,上前一把抓着斐锦的衣领低声恶狠狠道“你也知道他是皇上,那你可知若你的想法被皇上所知,那我们斐家会面临什么样的境地?宫里的梅妃娘娘、太子殿下和七皇子又当如何自处?他们说不知道斐家的心思,皇上信吗?就算皇上信,那朝中文武百官可信?你当安家是死的吗?你当九皇子的眼睛时瞎了吗?我们斐家现在有多少双眼睛在看着你不知道吗?你一步迈错,可想到了后果?”
斐锦那话若是外人听了,同想要谋反何异?
斐贺书生面相,但是生气时那双眸子极为冰冷,甚是渗人,很有边境传说的罗刹之相。他抿了抿嘴甩开斐锦,斐锦踉踉跄跄的站定,斐贺深深吸了口气冷声道“皇上如今宠信太子,只要太子不犯大错,他的位置就是稳当的。太子内有安贵妃和九皇子虎视眈眈盯着,外有安家等世家随时找他的错误。我不知道你被什么蒙了心,非要在这种形势大好的情况下有这等心思,总之这种想法你最好给我掐灭了。咱们斐家老老实实的当一代忠良贤臣就够了,泼天的富贵你想要,也得有那个命享受。”
说完这话斐贺忍着心底的愤怒朝斐老夫人行礼道“孩儿今天身体不适,先行告退。”他不信斐老夫人对斐锦的想法一无所知,他实在不想因为这事顶撞斐老夫人,此时能不冒着火气离开已是斐贺能做到的极限了。
斐锦在斐老夫人忧心的目光下弹了弹自己的衣袖,在斐贺踏出门前,他低声道“大哥,若是皇上真的疑心斐家,你又当如何?你就没有半点准备吗?”
斐贺开门的手微微一顿,随后他回头看向斐锦,目光郎朗,清明如日月,他说“我自是信任皇上的,若真到了那一地步,斐家也不会落到被人陷害满门抄斩的地步。”说完斐贺甩袖离开,留下斐锦在那里低低笑出声。
斐老夫人等斐贺走远了方迟疑道“斐锦,你大哥这话说的也有理,我们以前大概真的是想差了。安宁入东宫的事就此作罢吧。”
斐锦收起嘲讽的笑,他对着斐老夫人恭敬道“母亲,大哥的意思孩儿明白,安宁入宫的事便不再提了,她的婚事还要母亲多多操持。”
斐老夫人不知道他是真的想开了还是假意这么说,她也有些头疼,她是真心觉得斐安宁和齐染相配的,但是齐染既然不乐意,那这事不提也就是了。而且她心底也有些不安,她一直以为斐锦只是想把斐安宁嫁给齐染稳固斐家的富贵,但从刚才的话,斐老夫人总觉得斐锦的想法有些危险。
斐锦回到自己书房里时,满脸寒霜。若是安宁顺顺利利的嫁给了齐染,他心里的那些话根本不会说出来的。但是安宁嫁给太子的事有了变故,他只是顺着话试探了下斐贺。结果也并没有让他太失望,斐贺的忠君之心不会轻易被动摇的。
想到齐染,想到宫里的梅妃和齐瑛,斐锦揉了揉脑子眼,他知道自己现在正站在满是风雨的独木桥上,下面是万丈悬崖,一不小心,他就会摔下去粉身碎骨。但就像斐贺刚才说的那样,泼天的富贵,谁不愿意掌握在自己手里?就算是中途有些危险,那又如何?当年大齐的太祖若没有野心,没有起义成功,那他也不会成为太祖了,而是一个一生碌碌无为的泥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