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宣无辜道:“哦?是吗,我爹没和我说,我以为一样呢。”
平阳:“你——!”
一来一往的说到这儿,谢秋寒立刻明白了。
他心头乍的冷了下来,起先那点儿暖意如同一只滑不溜秋的鱼,一个摆尾就消失没影了。
一冷一热间,又是一段炎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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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谢秋寒回到住处。
夜深露重,他一个人穿过夜色中的如同鬼魅般张牙舞爪的层层山峰,行在吊桥上,越过一重一重万丈深渊,回到点了灯的昏暗小屋中。
回了这间陋室,才觉得外面的风寒都远了,自己尘埃落定了。
有人四仰八叉的占了他整张床,手枕后脑勺,无处安放的长腿架在门围子上,整只毫无睡相可言。
谢秋寒阖上门,落好锁,又捻了灯芯,动静很轻,但也惊醒了床上人。
云邡半阖着眼皮,眼睫像把羽扇似的,瞌睡没醒,说话带着气音,“……小秋寒,回来了。”
谢秋寒嗯了一声,将书本放在桌上。
然后取了发带,褪了外衣,一言不发的躺到了床上,拉过被子将头脸都蒙住了。
云邡蹙了一下眉,反而醒了瞌睡。
往日这小孩下了晚课之后,总要先温习一二,再严格洗漱之后才肯上床,自觉自律的令人叹为观止。
今天是怎么了?
云邡撑着头,拍了下旁边这团人形被子,“小秋寒,今日怎么不温书了?”
谢秋寒没说话。
四周很静,能听见他细细的呼吸声传来。
“明天吧,”过了一阵,谢秋寒低声道,“今日没力气。”
云邡起先以为他病了,而后明白他是不高兴了。
少年天性机警又敏感,十五岁的小脑袋里装了别人一百五十岁都没有的千愁万绪,这样的孩子是很难高兴的起来的。
要是识趣的,云邡此时就该原地消失,让他一个人静静。
但云邡活了百来年,还真没修出‘识趣’这个高尚品质。
他望了谢秋寒片刻,一眯眼,辨认出肚子的位置,拿手指戳了下去
谢秋寒:“!!”
被子下传来一声闷响,少年翻了个身,蜷成一团,抗拒的留了个后背给他。
云邡看着被子上“不想说话”四个大字,仍然没有消停。
“小秋寒,谢小寒,乖儿子……受什么委屈啦?”
叫到“乖儿子”的时候,谢秋寒受不了了,脑袋从被子里钻出来,瞪了他一眼。
只听得云邡正慈祥道:“小时候,你经常喊我娘呢。”
谢秋寒:“…………”此货还要不要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