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魁梧的布衣汉子听了云邡的令,向谢秋寒见了个礼,道:“小公子尽管放心,京中诸人不过尔尔,仙座不日便会安然归山的。”
谢秋寒一听他的话,想到云邡估计要面对百万大军去取人首级,忘了要生气,开口道:“你当心……”
可那话来不及说完,这布衣汉子使出了缩地成寸的术法,只一瞬,便带着他从茶馆中消失了。
“当心”两个字,飘在初冬清冷的空气里,混杂着少年青涩的气息,一点点消散了。
云邡琢磨着,分明仲山让他放心,他却让自己当心。
他心里想的什么呢?
谢秋寒一走,室内便只剩下无趣的大人,云邡扫了眼几个齐刷刷看着自己的属下,揉了揉眉心,道:“小孩子不懂事。今后尔等见他,如见我。”
几人自然应是。
云邡摆手,“都找地方坐下吧。”
几人都落座,而一直稳坐的聂明渊旁观的开口打趣说:“原来仙座有了小公子是这副模样,倒是有趣的紧。”
云邡斜他一眼,“有趣?你来伺候试试。”
聂明渊接茬:“是,属下愿助仙座一臂之力。”
云邡脱口一句笑骂:“聂明渊,你还顺杆爬了,想的美!”
室内俱是大笑。
那笑声过后,聂明渊却正经了起来,拱手道 :“仙座,我观小公子面相,确非池中之物,若不嫌弃,属下的确是缺一个传人——”
“别想,”云邡截然打断,“你们知之门一脉都是些什么心肝黑透了的玩意,还敢往我这儿拐人玩?”
聂明渊丝毫不恼,笑吟吟的:“仙座,知之门诸前辈都是顶顶的人物,得知之门人者得天下,这可是大好事,不如先问过小公子的意思?”
“你离他远点,”云邡断然拒绝,“我身边还呆不住一个他,要跑你门下去啃大白菜?”
名士聂明渊,两袖清风,曾经在冬季买了两百斤大白菜屯着。
众人憋笑。
云邡一直觉得,如果有个人能和自己比脸皮厚,那一定是聂明渊。
他在红澜入魔之后,觉出山中虎狼在侧,心惊胆战,培养起了这些势力做耳目,虽在傀儡之乱中未能用上,但平日用的也尚算顺手。
这些人个个都是他精心挑选、忠心不二的,唯有一个聂明渊,因曾受他恩惠,才答应受他驱使百年。
这百年之期眼下都过了大半了。
若把谢秋寒放到他身边,做他那倒霉催的百代单传的传人,的确能让他继续为自己所驱使。
但……此人能把当他弟子是“大好事”这种话放在嘴边,可不就是脸皮贱卖三分钱吗?
一想到面嫩心软的小崽子也被教成这样,他就觉得起鸡皮疙瘩。
聂明渊则摸了摸鼻子,闭上了嘴。
其实来来回回不就是护犊子吗。
那孩子的气性,哪里是能在他羽翼下乖乖受庇护的。
仙座也有当局者迷的时候。
他生硬的换了个话题,问道:“仙座,京中危急,我等何时动身?”
“何时?”云邡拖长尾音重复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