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监得到过常恩的吩咐,这会子急急忙忙往外跑,人倘若死在这儿,他的脑袋也别想要了。
常恩带着太医过来也是一个多时辰后的事情了,林忘依旧在昏迷之中,太医细细把脉一番,连连摇头,“怎么会突然病得这么重?”
常恩还等着回去跟谢肖珩复命,见太医一副为难的模样,不禁有些慌张,“可是近来起风,染了风寒?”
“也不全是,公子体内气息紊乱,反倒向是哀极攻心,”太医有些犹豫,顿了顿才说,“怕是伤及心脉了。”
常恩问道,“那该如何医治?”
“如今只好开些安神定气的药让公子服下去,但......”
“但如何?”
太医叹气,“公子若依旧如此郁郁寡欢,恐怕活不过三载。”
常恩大骇,缓了一会儿才喘过一口气来,“还劳烦太医务必尽力,您也知晓,公子在陛下心里到底不一般。”
太医是一步步看着林忘的身体垮下去的,在心里叹气,若是不一般,何至于将人弄成这半死不活的模样,但这等杀头的浑话他自然是不敢说出来,只好道自己会尽人事,便起身去拟药方了。
常恩站在床边看着呼吸微弱的青年,半晌,轻飘飘的一句作孽啊散开来。
——
林忘好像在地上飘,他的双脚无法着地,整个人轻得像是随时会飞远去,他做过太多太多的梦,却从来没有一个让他这样恐慌。
好似他经历的一切都是假的,情意是假的,承诺是假的,就连温热的眼泪都是假的,他最信赖疼爱的林延是假的,唯有他遭受的痛是那么真,痛得他生不如死,几乎要从体内被人撕裂开来。
林忘想起自己活过的二十多载,他不与人交恶,在府中不受待见也从未有过怨言,他把那个冰冷中带有一丝温暖的地方称之为家,为了那一点温暖,他甘愿牺牲,可是眼前一变,林延的脸忽然变得缥缈,任凭他如何努力的看清,林延的身影都一点点在他面前消散,取而代之的是谢肖珩冷凝的神情,他连连往后退了几步,却被一把抓住了手腕,紧得他逃不开半分,谢肖珩的眼睛是那么冷,从一开始见到谢肖珩,他就觉得冷,冷近了骨子里,叫他的骨血都冻结起来。
“林忘,”像是从天边飘来的声音,清朗中带着浓浓的担忧和哀伤,可是林忘听了这把声音,却如同浑身的血都换了一遍,他惊得不想听,那声音却不依不挠,“林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