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犁便知道伍全已经被自己拿下了,忙点头道:“我所虑者,也正是这件事,一是找个好向导。我们虽是头一趟去边境,但京城里必定有很多人去过,都要先了解了解才好。二是去边关的路引文牒须得找人办理。这两件事办好了,大可以试试。”
两人转头商量起如何请人、人员怎么分配等事,计议已定,伍全便四处打听去了。因这一趟牵连着自己将来能否有安稳日子过,伍全更是事事上心,整日忙得脚不点地。只是每晚回屋,看见胡安,想到若被他知道,少不得有场气生,不由心怀鬼胎,连话都不好多讲,回房洗漱了闷头便睡。
一连打听了许多天,才找到一个向导,姓李名财,据说是两三年前还跟着商队跑过边境。方犁叫伍全把人约到西市茶楼里聊了聊。那李财是个四十多岁的胖子,看着一脸圆融和气,起先见方犁是个白白净净的少年郎,心底难免有轻视之意,等说过几句话后,便收了脸上怠慢神情,凡方犁所问,必言无不尽,把一路上物产风俗,细细道来。连同商队路引文牒如何办理,都讲了一遍。
谈至兴浓,方犁便道:“李兄,我有句话不知该问不该问。你这般得用之人,怎么竟从之前商队里辞了工?”
李财尴尬片刻,红着脸笑道:“三郎,我也不瞒你。我家中负累重,跟着商队出去,偶尔也夹带点私货。不想被管事发现了,这才辞了出来。如今悔不当初,却也迟了。”
商队中人,最忌讳的便是伙计夹带私货,这李财犯了大忌,难怪别处没人请他。方犁听了大笑,道:“李兄真是个爽快汉子。既说开了,我也把话搁这儿,我方家商队待遇优厚,养家糊口没问题。但既请了你,你当处处以商队为重。”
李财先头只担心这差事怕是要黄,后来听到方犁竟肯请他,真真喜从天降,连连点头,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方犁当场定下请李财做商队副管事,又让伍全先给了一贯定钱,李财千恩万谢地去了。伍全却有些忧虑,道:“我瞧这人滑头得很。就怕他心术不正,到时在路上反受其害。”
方犁笑道:“无妨,这人虽有些贪图小利,但胆子小,了不得做些小恶,大恶倒不至于。况且他人极能干,这是你我都看在眼里的。眼下他吃了夹带私货的亏,短时间未必敢再做这种事。等头一趟跑下来,我们也熟悉路线了,到时再看他能不能长留。”
第十五章 齐家难
伍全本来有些担忧,听方犁这么一说,觉得十分在理,不由佩服自家三郎见识高明。等定妥了向导,又要着手办理路引文牒,另招人马组建商队。
买马一事好说,让贺言春带着墩儿六儿等人去马市里挑选就行了。商队里招伙计却是十分重要,非得方犁自己亲自上阵不可。因而一连几天,他对胡安只说要去街上逛去,带着伙计,转身出门就没了人影儿。
胡安心里疑惑,便命柱儿跟着去伺候,方犁也不让,叫柱儿在家把过往银钱账目都整理好。柱儿本来兴兴头头地打算随他逛去,没想到非但逛不成,还得看账,于是骨都着嘴,不大乐意。
方犁便教训他:“你跟墩儿一般年纪,素日家里人都说你比他聪明一百倍,可如今你看人家,再跑两趟下来,便能独自领队出门了。你呢?来时奶娘怎么说的?还让我好好栽培你!胡伯不识字,这正是用得着你的时候,你怎的如此不尽心?”
柱儿嘟囔着道:“胡伯叫我伺侯好你就行了。”
方犁气笑了,道:“我是个面捏的人?还怕风吹枯了雨淋坏了?要事事等你来伺候?况且,伺候人这等小事换谁不能做?你帮我看账目才是正经大事,才算真帮了我。不然,回头奶娘来了,我说你不上进,仔细她打断你腿。”
一顿话把个柱儿说得没话了,服服帖帖在家把各类帐目都捋了一遍。方犁不用看账,于是乎越发把全副精力用到组建商队上。他白天四方行走,晚间回了家,背着胡安,同伍全两人躲在房里商议,眼看事情一天天有了眉目,虽然辛苦,也自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