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隽臣虽没什么兴致,但却不愿拂了平南王的意,只是点了点头道:“如此美人,自然是中意的。”
平南王哈哈一笑,似是极为开心:“皇兄满意是最好。霜林身子还未破过,既要送给皇兄,我自然不便碰他,这几日春猎可要苦了。不过听闻皇兄府里十八位娇美公子,不如也借弟弟几日,春猎结束自当还给皇兄。”
关隽臣挑起嘴角,不以为意地哼了一声:“倒在这儿等着我呢,那又有何关系,我挑一位听话的送与你便是。”
“听闻先前王府里,有一位姓晏的公子做了天大的错事,皇兄却都不舍得杀,我想着,这晏公子必是绝色,不如皇兄就将他借与我几日?”
平南王此言一出,关隽臣的凤眼里霎时划过了一抹寒光。
他从这句话中嗅出了一股极危险的气息——平南王的仪仗不过刚到金陵城,若是无心听说,消息断不会这么快。
有人一直在盯着宁王府的一切动向,并且将晏春熙的事吐露给了平南王。
这个人只可能是乌衣巷夏白眉。
达官贵人之间,宠侍送来送去本也实属常见,关隽臣先前也曾收过许多其他达官贵族送来的美人,只是他自己身份贵重,能得他相赠宠侍的人实在不多罢了。
平南王个性张扬跋扈,但却绝非心思细腻之人。
而刚刚他的那番作为,先是借相赠忠义帖的事献上霜林,待关隽臣接受之后才顺势提出要宁王府鹤苑公子伺候几天的事,环环相扣、合情合理,叫人断难拒绝。
此番种种思虑,倒像是夏白眉的手笔。
关隽臣当然不愿将晏春熙相送,只是这背后若是有夏白眉在掺和,那他不得不防。
“晏春熙即便在我府中十八位公子中,也算不得上品,只怕你是瞧不上的。”
关隽臣虽然心下疑虑重重,可面上却依旧若无其事:“府里倒是有一位潇湘馆头牌,品貌皆出众,想来你会喜欢。”
“平南王爷,您这可就不对了。”
夏白眉手中持着茶盏抿了一口,面上露出了浅浅的笑容。
他虽是个宦官,可却偏偏生得剑眉星目,俊得好生端方大气,笑起来时简直光风霁月般明净照人,只听他嗓音低哑,慢条斯理地道:“选谁不好,您要选宁王爷的心头好。姑苏晏公子不仅生得美,其父更曾经与前兵部侍郎柳承宪是至交好友,宁王爷与晏公子父亲保不定有故人之交,是以晏公子犯下了那等大错,宁王爷连罚都舍不得多罚,当真是宝贝到心尖上,如今怎会舍得把晏公子交予你呢?”
“夏大人说笑了,晏春熙全家因纳贿获罪,本王收个鹤苑公子,恐怕还不会去查晏父与谁相交。至于宝贝他,恐怕夏大人是误会了。”
关隽臣一双漆黑的丹凤眼淡淡地看了夏白眉一眼,随即转头对王谨之招了招手:“去,带晏公子和程公子过来。”
好一个故人之交。
前兵部侍郎柳承宪,那是襄王逆案中落马的当朝大员,
当今大周朝的乌衣巷,搞起株连简直是刁钻恐怖,当年襄王逆案株连近万人,有好多人定案,凭的不是有谋逆之行、亦或是谋逆之言,而是有谋逆之心。
谋逆之心。
凭这四个字可以断案,这便是大周朝,也是为何关隽臣连十月初九大醉都要胆战心惊的缘由。
关隽臣知道夏白眉在试探自己,甚至不知通过什么手段拉拢了平南王一同试探自己,他在这当儿,凶险异常,他决不能让夏白眉和平南王看出自己对晏春熙有任何一丝超乎寻常的情分。
他本也不该有。
……
晏春熙半个月都被关隽臣冷着,虽然关隽臣对他仍不同旁人,哪怕不在十二院留宿,小厨房也依旧天天给他准备姑苏那边的精细菜色。
可晏春熙哪有心思吃东西,只觉日子难熬痛苦。他自觉归根到底是他不该与侍卫有过那种事,所以也不觉得关隽臣有什么错,只是更责怪自己那日不该有非分之想,因而倒让关隽臣想起那事恼怒了起来。
到了这天听王谨之说王爷想见他,晏春熙整个人顿时精神了起来。他匆匆换了身素净的白衣,跟着王谨之走在路上时,心里更是将如何认错想了好几遍。
可是等到了正心殿前,却发现程亦轩也在那边候着,不由怔愣了一下,可此时也不容他多想,只得与程亦轩两个人一同跟在王谨之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