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幽深森冷,越栖见手心汗津津的,却用力握着拳,倔强道:“我不恨七星湖,我只是不想你留在……那种地方。”
他平素处事温淡如水,随物赋形,唯独攸关苏错刀,激烈偏执得不像自己,在这雪峰绝顶,两人独处之际,棱角终于水落石出芒刺铮铮。
苏错刀仿佛一切只在意料之中,毫无讶异之色,淡淡道:“所以你急匆匆的要恩赐我这声名狼藉的妖人一场欢好?”
“越公子慈航普度肉身布施,在下甘露洒心醍醐灌顶……从此放下屠刀,江湖风调雨顺。”
言到此处,不由得放声大笑,越栖见握着拳的手直哆嗦,骨节血色尽褪。
到得绝处,反而有了平心静气的坚定,越栖见道:“我只是怕你不得好死。七星湖……且不说叶鸩离,阴烛龙亦非善类……”
苏错刀打断道:“七星湖是我的家。”
越栖见脸色苍白,一字字道:“我本来也有家,可惜被庄崇光毁掉了……历代七星湖的宫主,手底都是血债累累。”
“手指缝里都滴着血,难道还可以安枕无忧?更何况错刀……我不想你变成庄崇光那样的恶魔。”
苏错刀静默良久,眉眼间一派萧索,道:“栖见,我虽是邪派中人,却也明白喜欢一个人,就得用心包容,尽力成全……而你对我七星湖宫主的身份却是视若厉鬼猛兽,扪心自问,你难道真的喜欢我苏错刀?还是十年前那个救你的人?”
不由分说突然一把拉过越栖见,冰凉的手指一分一寸的拭擦他的脸,温存轻柔如同抚摸精瓷。
越栖见恍然惊觉,不知何时自己已满脸泪痕。
苏错刀在他湿润的睫毛上轻轻一吻:“这些时日,多谢你肯喜欢我,无论真假……等那朵花开了,我就替你摘下,然后送你去白鹿山药庐,任尽望会好生照顾你,北斗盟乃至整个江湖,都不会再有人敢去为难你。”
他话中真真切切尽是诀别之意,越栖见伤心欲绝,死死攥住他的衣袖:“你呢?你不陪着我么?”
苏错刀掰开他的手指,微笑道:“我?我注定是不得好死的,何况如今武功所剩无几……到时你若有心,就祭我一盏酒水罢。”
此后数日,苏错刀极少与他交谈,只是练刀、调息,打来野味烤得了,会唤他一起吃。寝时亦是秋毫无犯,比最严谨的君子更加守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