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哭……别哭……还有我……我陪着你……”
上官渚拙嘴笨舌地安慰着,一只手在温小玉的背上拍了拍,又脸红地收回了手。
温小玉哭了一阵,突然往屋里冲过去,对着尹人杰大声道:“尹大叔,我走了,你要照顾好小情儿,不许再喂他喝酒。”
话音未落,她已是一阵风般骑上了自己的黑水仙,往白衣剑卿离去的方向,纵马狂奔。尹人杰愕然出来,却见上官渚也上了马,向着温小玉追过去,他抱着剑无情,长长一叹。
沧海桑田,红尘万里,世间多少痴儿女,春去秋来,千山万水,几多云雁成双对?
***
傍晚的时候,起了风,呼啸而来,呼啸而去,吵得白赤宫无法入睡,他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其实不能入睡与风无关,他的身体里暗暗隐藏着一股骚热,已经两年了,这股骚热折磨着他,时时刻刻都在他的体内叫嚣着,让他夜不能安寝。
他知道,这股骚热在叫嚣什么,它在呼喊白衣剑卿的名字,他的身体渴求着那个曾经肯为他奉献一切的男人。他紧紧按住了胸口,那里却是一片冰冷,仿佛是一块冰,里面同样冰封着白衣剑卿这个名字。
他知道这个世上没有后悔药,所以两年来,他拼命地告诉自己,不要后悔,不要后悔,他把所有的精力用来重建白家庄,他让白家庄一跃而起成为江湖中的第一大庄,他享受着功成名就的喜悦,可是一旦背着人,无比空虚寂寞一点点侵蚀着他,他想找人分享他的成功,脑中浮现的名字,是白衣剑卿。
直到那一刻,他才真正明白,他可以失去一切,唯独不能失去白衣剑卿。他的手上,灼烧的伤痕历历在目,两年前,他还没有想明白,他拼命地在那堆灰烬里挖掘,究竟是因为他爱白衣剑卿,还是因为他恨白衣剑卿,爱与恨,哪个更多?
那种剎那间一切成空的感觉,让他一下子成熟起来,以前不明白的事,突然之间,他都想明白了,佛家说这叫顿悟,他却知道,这不是什么顿悟,而是迟钝。从他出生,到他成名江湖,他的道路太顺畅了,顺畅到他目空一切,顺畅到他的眼只能看见自己,而看不到别人。
白衣剑卿是第一个把他比下去的人。是白衣剑卿,让他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他那颗骄傲自大的心受到了伤害,强烈的嫉火掩盖了他对白衣剑卿的倾幕,让他盲目地排斥白衣剑卿所做的每一件事,直到白衣剑卿爱上他,嫁给他,他本可以用一纸休书结束这个荒唐的闹剧,可是他没有,他留下了白衣剑卿。
他把对白衣剑卿放弃一切也要嫁给他的那份深沉爱恋的震撼,当成了对白衣剑卿的恨,他折磨羞辱白衣剑卿,却迟迟不写休书,他给了白衣剑卿一线希望,利用白衣剑卿对他爱,肆意的在白衣剑卿身上发泄自己的不满,他就像一个自私的孩子,妄图用这种卑劣的方法,剥夺掉白衣剑卿身上的一切光彩。结果,自己却反被白衣剑卿所吸引,沉溺进白衣剑卿所给予的深沉爱恋中而不自觉。
他太迟钝了,终于,错恨难返。心口处一阵阵地抽痛,他用力抓紧胸口,在床上翻来覆去,好难受,说不出地难受,身体摩擦着床单,体内的骚热不断地冲击着心口,拼命地叫嚣着白衣剑卿这个名字。他想要挖出自己的心来,手掌高高地抬起,却迟迟没有落下。
“剑卿……剑卿……”
带着近乎呜咽的声音,他的手终于落下,却是重重点在自己的睡穴上。一阵黑暗袭向眼前,他却露出一丝微笑,剑卿,我们又能见面了,这一次,你不要走,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