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忍不住又笑起来,轻拍着我的脸,发出令我羞耻万分的声音,满意道:“既然喜欢,便多享受会,待我心情好了再放你。”
说完便将我独自丢在此,飘然离去,我困在笼中,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身影如白光般消失在繁花中,羞愤交加,见他不在,才握拳恨恨地砸在地下泥土中,咬牙切齿地念着他的名字,恨不得杀他千次万次。
“剑寒清!”
被陌生人肆意羞辱已令我崩溃,接下来才更难熬,我眼看着天色变暗,他却始终没有回来。那铁笼是用来关狗的,人要进去都难,更何况活动,我也只能维持跪趴姿势以膝盖支撑身体重量,或稍挪动手肘。
随着时间流逝,四肢渐渐麻木失去知觉。
我由开始恨得入骨,到此时只盼他快些回来,只要肯放过我要我怎样都好。
现在才明白上回的话诚不欺我,磕头求饶只是最轻松的。
夜幕降临,寒气漫上,更显衣衫单薄,又因一日未曾进食喝水,饥渴交加,好在没喝水,不然怕是失禁都没有人管。眼见星河满天,耳旁只闻虫鸣鸟叫,也有野兽吼叫,深林间漆黑渗人,闪着幽光,但我怕的却从不是这些东西。只满心想着他今夜是不会饶我了,已是如此处境,便合眼浅眠节省力气。
当夜,我做梦了。
梦中的青城派依旧青山绵延,碧湖如镜,白云悠悠,我立于峰顶俯揽千万山河。腰间佩剑名为相思,师父说是我娘留给我的。
我无父无母,由师父养长大。
铭越,意为铭记师恩,越过险阻。
我不要荣华富贵,也不爱功名利禄,我一招白云剑法,能杀长生殿十余长老,魔教恨我入骨,能救遇险少女,正道敬我为侠。我有时胜,也有时败,但从不畏战,必竭尽全力,若说有遗憾,便是不知相思为何物吧。
这时却听有人唤我:“师兄!”
我才想起,遗憾当是师妹不肯嫁人才对。
转身便见位娇憨可爱的少女如乳燕归巢般向我扑来,险些摔倒,我忙出手扶住,她以为要跌倒,吓得脸色煞白,才刚站稳便扯着我的衣襟,着急问道:“师兄,我听闻你昨夜放了那淫妇,还为她与长生殿少主约战?这倒罢了,那妖妇不但不感恩,还反捅你一刀?快让我看看伤在哪里。”
面对连串的发问,我先捋了捋,才耐心答道:“嫣儿,这点小伤不碍事。我从不惧输赢,能死在更强者掌下亦是幸事。那白界因被采花贼强暴,后被未婚夫退婚,受人唾骂,便发疯坠入魔道,但并未伤害人命。她已答应我会释放掳走的男子,我便与独孤诚打赌,若他赢,便取我性命,若我赢,便放她离开长生殿重新开始,谁想她却转身捅我一刀。”
陆嫣杏目圆睁,怒道:“他们是一伙的,你被骗了!”
我笑道:“是啊,或许在他们眼中我才是逼娼为良的恶人,好在我反应快,那刀只刺伤手腕,否则可就没命看你嫁人了。”
陆嫣才知如此惊险,叫道:“那你为何还要赴约?那妖人分明是故意惹你分心,更何况你手腕受伤,会丢命的。”
我听小丫头一会妖人一会妖妇的,也不知是谁教的,忍不住劝道:“咱们名门正派不可讲污言秽语,人家有名有姓,女的叫白界,男的叫独孤诚,难道面对魔教之人,便可不守承诺了吗?何况……”
我说着,望向天边担忧地叹道:“她那时只是个同你一般大的小姑娘啊,我于心不忍。嫣儿,若你出门在外被人欺负了,师兄也只求那人能手下留情,留你性命,别让我和师父伤心。待你嫁人,师兄仍会保护你。”
师妹歪着脑袋想了许久,撅起嘴不悦道:“我不要,我要嫁给师兄这样的盖世英雄。”
我不悦地皱眉,想师妹若真嫁个我这模样的男人,生个侄子也男生女相,从小受人欺负怎办?但该嫁个怎样的呢?我正想着,却听师弟们远远喊我,原是掌门新收了弟子要拉我去看,便结束这次对话。
横竖我决定的事谁也阻止不了。
刚行至山脚,便见来人身着冰蓝袍服,长发束起,风姿卓绝,容貌俊雅,对我含笑施了一礼:“在下洛尘,见过师兄。”
真乃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恰春风和煦,阳光明媚,我被那耀眼的光晃得睁不开眼,一时失神,竟忘记如何应答。
多年后再回想这幕,才知那日分明是阴云横空,风雨欲来。
这便是我此生,挥之不去的噩梦。
第四章 嫣儿
我从噩梦中惊醒,又是午夜。
冷汗被风一吹,更冷到发颤,身体僵硬麻木,想起那个梦黯然阖目,再难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