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哈哈大笑,问我可知柳如言给的酒价值多少?
我茫然摇头。
他轻按我肩上的伤,那药擦上半日就已结痂愈合,又问我可知太子给的药价值多少?
我愕然,再次摇头。
他笑个不停,点了我额头一下,道:“小傻子。我的马驹不值钱,你若讨厌便如上回那样丢了吧。”
我想起先前因心情郁郁倒掉的药粉,原来他都知晓,现在想想,定也是价值不菲,说不定比小白马还值钱,不由惭愧地低下了头。
天边群雁南飞,斜阳夕照,秋色浓郁。
他看着我还欲喝酒,侍从却再次来催,便摸摸我的头道可惜没空观赏西湖,会尽快回来,待解决长生殿与武林盟之事,明年开春后再来赏景。
我牵着小马驹点点头。自钱塘到皇城少说也要十日,连我都不知自己会在哪里。
他知道我在想什么,又道:即便你离开钱塘,我也会去魔教找你,无论在哪,都会找到你。十年都等了,不差这一会。
如此说我便安心了,随即又有百般滋味回荡心头,抬头却见一行人身影已迎着斜晖走远,便不再想。
我与白界在钱塘再等半个月,少主始终没回来,留在长生殿的手下却传来噩耗。据说我们刚离开没几日,教主便被副教主下毒杀害,而教主生性多疑,昙逝解药连亲儿子都未曾告诉。
这时副教主便告知诸教众,他其实是武林盟的人,陈妙手虽死,但他儿子已提供解药配法,盟主仁慈,只要诸位弃恶从善,便给他们解药。
为求活命,长生殿七座分堂只能臣服于盟主。
这连串的计谋,我简直拍案叫绝。
这厮定是自陈家义女向他求助时便开始布局,待拿到昙逝解药后按兵不动,封锁消息,先派副教主来试探我,确认我并无解药,便毫不犹豫地在武道大会,众人最放松警惕时出手。
反观教主平日暴虐猜疑,不得人心,少主更无意称霸,拒人千里之外,此番情境下能有几人还肯效忠他孤独氏?
果然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快,狠,准,必定得手。
五年前便是如此,将我彻底打落,再无法翻身。
难怪那日他不用心对战,还走得匆忙。待掌控长生殿,只要再收服被长生殿镇压已久的邪道十大派,便能一统黑白两道,势力可与朝廷并立,甚至能自称为王,成就千秋霸业。区区武道大会算什么?
不过是他称霸路上的一块垫脚石罢了。
再回想少主离开钱塘那日悲伤的表情,原来是知晓父亲已被杀害,纵他平日叛逆任性,到底是父子之情割舍不断,犹豫再三,最终选择回到长生殿。
不过即便他想逃,洛尘也会将他赶尽杀绝。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这道理他比谁都清楚。
我不得不再次感叹,这伪君子城府之深,计谋之高,实在自叹弗如。
可惜他算漏一招。
当日我见这副教主伪君子作风便心生厌恶,并未承认解药之事。
若他能耐心蛰伏,待摸清我的底牌,将我除去再动手,定万无一失,可他偏按捺不住,急着动手,便给自己留下隐患。只要我将解药给少主,长生殿诸教众自然更愿臣服在我们这边,叫他霸业成空。
然而,少主却只字未提,独自离开了。
若不是他自负到认为自己能凭一己之力敌万数教众,便是多疑猜忌到即便有情人蛊相连仍不信任我。
我实在救不了找死之人。
但也只得去救。
他走后没几日,我体内的情人蛊突然开始不安地乱窜,我知道他定也陷入苦战,便试探地问白界立场。
原以为她同样对魔教没什么忠诚,但她却说愿同我站在少主这边,又道当日那侍女红杏其实爱慕副教主已久,我前脚走后脚便要去告密,被她拍死在殿后,却被我路过恰好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