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这种令人发指的行为,朝臣俱是义愤填膺,但殷逐离不惧,她仍是没事找抽地每每突发奇想。奏折络绎不绝地上来,强烈要求嘉裕帝限制文煦皇后的日常用度。沈庭蛟也急了,可是他方一提就被殷逐离反讽:“连老婆都养不起,你还做什么皇帝啊?”
为此沈庭蛟不得不缩减自己的开支,殷逐离吃白菜心,他就吃剩下的白菜叶子。殷逐离每天用最贵的丝、最精细的花样做衣服,他就不添置新衣。殷逐离每日打首饰,他讲自己内务府里的银子全部充了过去。最后瞧着殷逐离每日里剩下许多饭菜,他也就命御厨不再另做了,捡着她的剩菜随便吃点也就罢了。
这一日,殷逐离正躺在院中躺椅上晒太阳,突然外面闯进一人,竟然是朝中一向以刚正不阿自居的秦师。殷逐离伸伸懒腰,这些日子沈庭蛟将朝中政事都揽了过去,朝臣过来大多也只是贺喜,不过秦师一向瞧她不甚顺眼,若说旁人前来道贺还可能,他来嘛……
果然,这秦师没有半点道贺的意思,一见殷逐离就发急:“你还有没有一点身为财政重臣的自觉?自从你养胎到现在,每日吃的是山珍海味,穿的是绫罗绸缎。这一粒米一尺布哪一点不是民脂民膏?朝廷本就不宽裕,你看你将王上逼成什么样了?”
殷逐离伸伸懒腰,摸摸微隆的肚子:“秦爱卿,看你这气势汹汹的模样,本宫还以为出了什么了不得的事。爱卿啊,本宫这不是怀了龙种嘛,我就吃穿讲究了点,又怎么了?”
秦师气得暴跳如雷:“可逆那是‘讲究了一点’吗?你看看你这个月的花销……这天下就你一个女人会生孩子吗?”
“嘘——”殷逐离捡了颗刚摘下来、露水都未干的桂圆,她还语重心长地劝,“爱卿,别觉得本宫酒池肉林什么的。你说如果我不将自己保养好些,日后成了黄脸婆,王上纳一后宫妃子,她们加在一起的用度,那还能小得到哪儿去?现今这后宫就我一人,就算我再怎么铺张浪费,能花去多少啊……你就看开些嘛!”
秦师气得浑身发抖,一手伸到她面前,终究又念在这个大家盼了许久的皇子的分上,不敢动她,只得悻悻然走了。
沈庭蛟若不是耽搁太晚,夜间都会过昭华殿留宿。殷逐离的睡衣一件比一件华丽,一件比一件精美,因为数量太多,她不得不一晚换好几次。饭前两件,饭后一件,睡前再换一件,早上侍候沈庭蛟起床时又换一件。沈庭蛟偶尔说上两句,更多的时候他只是任殷逐离趴在他身上,偶尔亲吻她的额头,带着近乎宠溺的无奈:“你就可劲欺负我爸。”
这一天,一姓范名珉的文士出文集《驳策论》,从河工水利一直驳到农具推广,影射朝廷官员昏庸无作为,末尾更是将矛头直指沈庭蛟,结果没得商量——被举报了。沈庭蛟五指修长如玉,缓缓翻看该书末篇,群臣屏息凝气,俱等着他勃然大怒。
翻了半响,连殿中的范珉都等得焦躁了,他才缓缓伸伸懒腰,语声清亮如银:“站着干什么?范珉,将你写的这些,讲给工部的人听听吧。”
范珉写这东西,本就心中忐忑,如今听他一句,更是小心翼翼:“王上,您……不见怪?”
沈庭蛟将那册子又紧翻了几页,神然淡然:“见怪什么啊。”他冷哼,其声喃喃,“朕后宫那位比你过分多了。”
众臣窃笑之余,何简也趁机进言:“王上,依臣之见,令工部、户部先仔细研究这本《驳策论》,如其所言乃无稽之谈,再定其罪也不迟。”
沈庭蛟点头:“退朝之后,书房再议吧。”
嘉裕帝沈庭蛟惧内,大荥尽人皆知。
殷逐离在知道沈庭蛟连续吃了她一个多月的剩菜之后,她终于良心发现了——她决定多剩点菜,免得让沈庭蛟饿着。沈庭蛟也懒得跟她讲道理,他像许多初为人父的男子一样毫无节ca地迁就着他的妻子。大凡重臣向他告状,他每每都叹息一声,然后回答八个字:“事已至此,随她去吧。”
再后来,大家都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