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璇了然地接话,“你有强迫症,我知道。”
秦枭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她其实都明白。
苏璇轻轻叹息,“而你那些目标差不多就是没事找事——说真的,你在乎你的血缘意义上的父母是谁吗?你在乎你养母究竟为什么会在大街上捡到你吗?”
秦枭没有立刻回答。
她用的是问句,但其实她已经知道答案了。
确实是无所谓的。
或许是因为他的一部分就不属于人类,也或许是因为他的成长过程非同寻常,总之那些会让一般人在乎的东西,譬如血脉来历,对他来说就是几行字而已。
当街坊邻居的小孩嘲笑他没有父母的时候,他只觉得他们很可悲。
他们弱小无力,愚蠢短视,他能轻而易举杀死他们,他们既没有强大的力量,也不具备有趣的性格。
糟糕到不配得到自己的关注。
就像蝼蚁。
有人漠视蝼蚁,有人会踩死它们,他恰好是前者,那些人应该感到庆幸。
当然如果他被激怒到一定程度,也会选择将讨厌的人杀干净,但那就不是几句嘲讽能做到的了。
毕竟那些无父无母的嘲弄,对于人类来说,或许是尖锐刻薄的、能造成伤害的话语。
对他来说,他们只是在陈述事实,并且认为这无趣的事实值得被反复强调——这只能证明他们很蠢。
他就是这样想的。
所以他发现真相的时候也并没有被触动。
基因提供者们是军官还是星盗,是英雄还是罪人,好像也没区别。
恍惚间,旁边的人又问道:“所以你当雇佣兵也是想给自己找点事做吗?”
“当我没有目标的时候,我就去看看别人是怎么做的,然后我发现许多人都在追逐钱财名利。”
秦枭回过神来,“我就想先试试前者。”
雇佣兵只是赚钱的一种方式罢了,毕竟那时候他是个失去养母的半大孩子,唯有这个职业是没有门槛的。
或者说他可以直接满足入行条件。
苏璇有些想笑,“结果你赚了一堆钱却发现不知道该用来做什么?”
“准确地说我进行了很多尝试,然后我发现我无法从中获得太多乐趣。”
也是。
这家伙肯定会想办法的。
只是这结果不如人意就有点难受了。
苏璇有点幸灾乐祸,又有点同情,用手肘撞了撞他,“你没有弄几个仿生人玩玩吗?”
秦枭面色平静,“我几乎尝试了所有需要大笔花费的娱乐,也去过几家知名销金窟——仿生人也算其中一个项目。”
苏璇好奇地歪了歪头,“怎么,你感觉不爽?还是你没控制好,把它们弄坏了?”
“根本没到那种程度。”
秦枭没好气地说,“我看到它们就觉得无趣,我都不想碰它们,也就没有下一步了。”
苏璇纠结地看着他,“我觉得你只是没体会到乐趣。”
秦枭低头看了她一眼,绿眸微微暗沉,似乎想说些什么,最后也只是冷哼一声,“我又不是你。”
他不爽其实只是想到了某个仿生人的原型,对仿生人本身倒是没什么想法。
毕竟这是雇佣兵们最常见的寻欢作乐的手段之一。
苏璇仰头白了他一眼,“在这个世界里,在人类群体当中,我这样的是大多数,性冷淡才是少数。”
秦枭:“…………我不是性冷淡。”
“我先说好,我没在讽刺你。”
苏璇摊开手,“这是我根据你前面亲口说的话,进行分析之后得出来的符合逻辑的结论。”
秦枭微微挑眉,“所以这是你的理论分析?”
“嗯。”
“我觉得这不够准确。”
苏璇歪了歪头,“啊?”
“除非——”
他俩原本是并肩站立。
秦枭忽然伸出手,轻松地揽住她的腰,直接把她抱起来放到了露台的围栏上。
身高差瞬间消弭甚至逆转。
苏璇还高了些许,得以俯视面前的人。
背后是雾气渺茫的万丈虚空,看上去没有任何防护措施,然而她看上去也丝毫不慌张,视线只落在后者的脸上。
秦枭仰起头,一手按在她腿边,一手握住少女劲瘦的腰肢。
“你付诸行动,亲身实践一下,教我——”
他凑近过来,长长的睫毛轻颤着上掀,深邃幽绿的眼眸波光粼动,仿佛凝冰融解的寒潭,笑意从瞳孔深处弥漫而出。
“体会其中的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