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
往后山去的小路并不长,大约走了一刻钟的时间,面前的小路前方便豁然开朗起来。
这条青石路的尽头是后山临近山巅的一处悬崖,悬崖从山涧处斜穿而出,形成了一个天然的平台。
老者从踏上最后一级阶梯,就听见前方传来的兵刃之声。
锐利的剑锋破开空气,泠泠作响,一旁的梅树被剑气冲击的摇摇欲坠,树下的青年手中执着一把极为精致的长剑,正随着青年的动作发出悦耳的锋鸣,剑身泛着一层优雅光泽,寒气逼人。
青年的身形极为利落,一招一式间收放自如,实在令人赏心悦目。
老人在不远处的空地外站定,随手碾了只雪团,用手指压实了,瞅了个空隙射向了青年,那小小的雪球破风而来,直逼青年的要害射去,携雪带风之间,竟隐隐有雷霆之势。
只见青年剑势未收,足下轻轻一点,竟硬生生从平地拔高而起,在半空中半拧了身子,手中剑反手在后心一挡,只听叮的一声,那雪团正正好好的撞在了那薄窄的剑身上,青年正好屈膝做了缓冲,稳稳当当的落在地上
“好。”老人笑眯眯的赞了一声,执着伞向前走了几步:“反应尚可。”
那青年直起身,随手挽了个剑花收剑入鞘,走过来冲着老人深深的施了一礼。
“师父。”
“不必多礼。”陆枫随手一扶:“我出去这些时日,功夫没有落下,很好。”
青年直起身来,垂首笑了笑:“承师父教导,不敢松懈。”
雪渐渐大了起来,在青年肩头覆了薄薄的一层,青年习惯性侧过头,看着雪花簌然落下。
他的表情淡然又安和,哪怕就是这么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动作也让他做的专注非常。
陆枫看着他的侧脸,在心里轻轻的叹了口气。
“清儿。”
“师父?”陆枫的脸色略有凝滞,青年转回头,轻声问:“可是有什么烦心之事。”
陆枫没有回答,而是将油纸伞略微移了过去,轻轻的替他拂去肩上的碎雪,自顾自的说:“你可下山去了。”
青年一怔:“师父……”
“你尚在襁褓之时我将你捡回来,如今也已二十有余了。”陆枫的目光越过他的肩头,望向身后的茫茫山涧:“你可学到了什么。”
“师父交我识人伦,明事理。”颜清抿了抿唇,答道:“授我武艺,传我道法,教我阴阳。”
“何为阴阳。”陆枫又问。
“生为阳,亡为阴,生死轮回,乾坤日月,是非黑白,化生万物。”颜清说:“这天地万物,皆为阴阳。”
“何为是非?”陆枫说。
“明事理者是,目无规则法度者非。”颜清答得很快。
“事理界限在于何处,规则法度的界限又在何处?”
颜清愣了愣,张了张嘴,却一瞬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我知你从未下过山,也无入世之意。”陆枫终于收回目光,他侧过身从颜清身边擦过,行至悬崖边上,探手出去接了一把雪花。
冰凉的碎雪融化在他手心,颜清转过身,看着他的背影。
“然而从未入世,又谈何出世。”陆枫说:“从始至终专注于一件事是这天下顶简单的事情,却恰恰又是最难的事情。”
“徒儿不懂。”剑鞘被冷风浸透了,散发出冰冷的金属寒气,青年的手略略有些红:“请师父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