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晓清欢 顾言 2476 字 4个月前

“好说。”

这顿饭吃的不伦不类,江晓寒甚至像是来走了个过场。温醉本来打算借着这一场接风宴探探他的底,却没想到被江晓寒压了一个下马威。他将江晓寒好好的送出了门,回手便摔了一枚随身的玉佩,咬牙切齿的吩咐温忠:“去,将我的印章取来,我要给宋大人去封信。”

江晓寒并未吩咐江影来接。戌时已过,城内已入宵禁时分,大街上黑沉沉的,半个人影也无。江晓寒大摇大摆的走在街道中央,慢悠悠的摇着扇子,一副兴致尚佳的模样。

“道长今日怎么突然发难。”江晓寒道:“看温醉那副表情,怕是多少年都无人如此忤逆过他了。”

他声音里带着笑意,一听便知不是真心实意的发问。颜清也不戳穿,只是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他今日被你一吓,便不会出言试探你了,留着也是无用。”

“哎,此言差矣。”江晓寒不赞同的合上折扇,在他眼前晃了晃:“无论怎么说,都是道长冷着一张脸更让人胆寒,怎么变成我吓的了。”

颜清面无表情的伸手拨开他的扇子,道:“那酒有什么问题,温醉本是想试探你的,为何提了那酒之后他如此忌讳。我验过了,那酒无毒。”

“酒是无毒,毒的是人。”江晓寒悠悠然道:“江淮一代气候潮湿,酿酒时须得以干草炙酒才能得出黄酒的醇香。但温大人特立独行,偏偏嫌弃干草粗鄙,非觉得只有温香软玉暖出来的酒才够绵长回甘——若仅仅以此也就罢了,平江一代口味嗜甜,温大人本是江州人,喝不大惯。于是命人只能以素手拌曲酿酒,年方二八的妙龄少女手指白皙,不出片刻便会裂出血口,血渗入米中,这酒就多了一丝烈劲。”

“为此,温醉专门在府中养了一群少女——名为酒奴。”江晓寒冷声道:“当真是会享受啊。”

颜清闻言皱起眉,不赞同的道:“当真荒唐。”

江晓寒意味不明的笑了笑,没再说什么。颜清也不再追问,他对于江晓寒到底从何处知道的消息并不好奇,更没有打探的心思。

夜色渐渐浓了,虽说已经过了清明,但夜里的温度还是有些偏冷,颜清思及江晓寒身上的伤受不得凉,于是打住了话头:“回去吃药。”

他说着转过身,甚至略加快了步子。

“哎……”可惜被惦记的伤员毫无自觉,甚至还大咧咧的扯了扯颜清的袍袖:“道长怎么这样着急,我今日的药明明午时喝过了——怎么,道长不会忘了吧?”

颜清脚步一顿——他确实忘了。

他不自在的咳了一声,避开江晓寒促狭的目光,故作镇定的道:“今日加一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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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江晓寒揶揄的笑了一路,直笑得颜清耳尖泛红。

回到驿站时已经亥时二刻了,小二趴在大堂后头的柜台上呼呼大睡,江晓寒步子轻,竟也没吵醒他。

颜清当然不会无缘无故的给江晓寒加上一顿药,加之他们二人都不是什么需要人伺候的富贵公子,于是静悄悄的,也没惊动了人,便自行上了楼。

江晓寒的房间与颜清隔了小半条走廊,他站在楼梯口目送着颜清回了房,才抬手推开了自己的房门。

房间里留了一盏烛灯,江影正半跪在屋内,见他回来,才从怀中摸出一只蜜蜡封口的竹管。

“公子前脚离开,这只信鸽后脚就从温府飞了出来,往西边去了。”江影说:“属下见那信鸽足上挂着东西,于是先行拦了下来,给公子过目。”

江晓寒淡淡的嗯了一声,从江影手中接过竹管,略一用力,那蜜蜡便从中裂一条小缝。江晓寒坐在桌边,将蜡壳小心的剥下放在桌上,从竹管中抽出一张轻薄的纸。

那纸条约有二指宽,江晓寒将烛台挪的近了一些,小心翼翼的展开纸条,只见纸条上用蝇头小楷写了两行字。

“前路漫漫,去不还。”

江晓寒冷笑一声,随手将纸条丢进江影怀中。江影垂眸扫了一眼,不由得怒道:“温醉好大的口气,在平江也动了此等龌龊心思。”

“想要我的命,他还不敢。”江晓寒摩挲着扇骨:“陛下此番让我彻查江淮,就是动了立储的心思。这最后一关拦在前头,无论是平江的温醉,还是往后淮南的贺留云,没有京中那两位的授意,谁也不敢轻易动我。”

江晓寒抬起眼,轻蔑的将桌上的蜡块拢成一堆:“我若死在江淮,摆明了告诉陛下这偌大的鱼米之乡有问题——陛下虽然久病,但龙威仍在,这个关口上,不管是三皇子宁铮,亦或是四皇子宁煜,都绝不敢公然忤逆陛下。”

“那温醉此言,是否别有深意。”江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