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晓寒嗯了一声,景湛抬眼看向他,不由得担忧道:“义父,您淋了雨吗?”
“没事。”江晓寒他身上的衣裳已经半干了,若是景湛不提,他自己都要忘了这码事,他摇摇头,示意自己无事,随即问道:“你在这做什么?”
说到这个,景湛忽然正色道:“我怀疑家中进了生人。”
江晓寒并未因景湛年纪小而当这是句戏言,他不动声色的与颜清对视一眼。颜清会意,走上来问道:“你可看清什么人了?”
“天色太暗,徒儿未曾看清。”景湛皱着眉,认真回想了一会儿,又说:“他速度很快,我也只是从窗前无意中瞥见一眼,等追出来时,已经听不见他的脚步声了。我怕他是来寻仇的,于是在阿凌这里守着,也正好在这等着师父和义父回来。”
他说的镇定,江晓寒却看见他攥着剑的手在微微发抖。
也是,他才学武功几天,连那剑都快赶上他人高了,加上孩子年岁也不大,做到这个地步已经算不错了。
江晓寒弯下腰从他手中将剑抽出来,又按住他的手腕揉了揉,低声哄道:“回去睡吧,义父知道了。”
景湛回头看了看小楼,似乎有些担忧江凌,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行了个礼转身顺着回廊走了。
斜雨楼毕竟是江凌所住,上头已经熄了灯,小丫头早已经睡熟了。江晓寒身为父亲不好再去敲门,只绕着小楼转了一圈,看了看屋角房檐的瓦片并没有踏过的痕迹,确认她平安便好。
颜清看了看江晓寒,只见后者对他一笑,便满不在乎的揽住他的肩膀,回头往正堂走。
这是个极为亲昵的姿势,他二人做来却不显得扭捏僵硬,仿佛已经做过千百遍了。
“阿清。”江晓寒借着这个姿势凑近他耳边,用气音说:“你也听见了吧。”
颜清轻轻一点头。
“我本以为今夜贺留云前来,便已经让人意外了,没成想还有跟着前来的。”江晓寒半真半假的抱怨着:“平江府的茶就那么好喝吗?碧螺春价贵,我下次可要挂牌收银子了。”
颜清勉强压住唇角的笑意,才道:“又胡说。”
说话间已走到了正堂,原本斜雨楼的正堂只供江晓寒休息所用,后来为了颜清搬进来又扩建了一次,除了书房外,还在正房旁加了个会客的花厅。
江晓寒与颜清默契的在正堂外五步站定,颜清的拇指按上剑柄,江晓寒略微向前半步,朗声笑道:“远道而来是客,不如进屋说话。”
他话音未落,正堂房檐上便闪过一抹黑影,那影子柔韧灵活,几乎是顺着檐角滑落下来的。
“洛少侠。”江晓寒说。
洛随风抬起头,他不知在雨中等了多久,看起来比江晓寒要狼狈许多,身上的夜行衣已经湿透了,沉甸甸的贴在身上,额上的碎发被雨打成一绺一绺,遮住了他锋利的眉眼。
他沉默不语的盯着江晓寒,像是要用眼神从他身上剜下一块肉。
洛随风素来如此,江晓寒明白,想跟他打交道,除非自己先将脑子团吧团吧揣在怀里,否则迟早被他气个半死。
“外头雨大,进去说吧。”江晓寒率先转身向花厅走去:“只是今夜家中下人不在,茶点就免了吧。”
颜清走在他身边,思及刚刚江晓寒那句清茶价贵,差点不合时宜的笑出来。
许是因东西在江晓寒手中,洛随风掂量了一下,确定自己没有从他二人手中硬抢的能耐,于是忍气吞声的抿了抿唇,跟着江晓寒进了花厅。
江晓寒与颜清坐在正座上,洛随风随后进了门,却并不落座,站在堂中冷冷的看着江晓寒:“东西。”
“贺留云反悔了,是不是?”江晓寒问。
洛随风点了点头,又说:“东西给我。”
江晓寒不吃他这一套,幽幽道:“洛少侠,洛老庄主没跟您说过,求人办事该是什么态度吗?”
洛随风咬了咬牙,艰难道:“……我可以帮你办事,杀人放火什么都行,或者像那个人一样去拿什么东西,什么都行。”
他看起来像是甚少服软的人,这句话说得磕磕巴巴,眼神死盯着旁边的茶几腿,就是不肯正眼看江晓寒一眼。
江晓寒听笑了:“我叫你杀人放火做什么,我可是良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