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宁煜面前也好,在江影面前也罢,他都必须咬着牙将身上的苦尽数吞进腹中。似乎直到此刻,他面上维持的表情才像是裂开了一条浅浅的缝隙,从中泄露出些许痛楚的意味来。
这偌大的京城到处都是吃人的陷阱,只有在这架小小的马车上,他才能放肆地感觉一下“苦”是什么滋味。
他太疼了。
谢永铭身死的消息犹如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他的心口上,与经脉中流淌的剧痛混杂在一起,搅得他近乎五内俱碎,齿关硬生生咬出了血来。
他将那只瓶子捏得死紧,却一粒也舍不得倒出来吃。
痛苦似乎永远没有尽头,江晓寒惨白的指尖陷进坚硬的木料中,疼到极致时,生生将身下的软榻掰下了一块。
疼痛使他的神志变得模糊不清,江晓寒似乎终于忍无可忍地蜷起了身,冰凉的唇颤抖着贴上瓶身,模糊地从唇齿间泄出一声低不可闻的呓语。
“阿清……”
江影说是约莫一个时辰,可也不知是江晓寒硬抗着不肯吃药的缘故,还是什么别的原因,足等了有两个时辰,江晓寒才扶着车门下了马车。
不晓得江影是怎么与谢珏说的,江晓寒刚进了正堂,便被迎面而来的谢珏堵在了原地。
“明远……”谢珏慌乱地抓住他的手臂,仿佛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我父兄……我父兄他们……”
少年哆嗦着说不出话来,殷殷期盼地看着他,试图从他口中得到否定的答案。
江晓寒目光低垂,发现谢珏手中正攥着一块绸布 正是先前铜印里的那一封。
他到底还是打开看了。
江晓寒没有说话,他从谢珏手中抽出那块绸布抖开,发现上面用血写了寥寥两行字。
“为将者可以为保家卫国而死,也可为江山社稷而死。”
“满朝文武,唯江明远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