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晓寒忽而掀袍而跪:“五殿**份卑微,恐不能服众,而七殿下尚在襁褓之中……臣以为,六殿下心思纯净,为人仁善,可承继大统。”
他话音刚落,宁宗源身边的内侍便骇得瞪大了眼睛。
宁宗源的声音沉了下来:“明远,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臣知道。”江晓寒的态度十分坚决:“臣以为,六殿下可承继大统。”
“再过两个月,才是衍儿五周岁的生日,满打满算虚岁不过六岁。”宁宗源说:“这满朝的豺狼虎豹对着帝位虎视眈眈,你要他如何压得住。”
江晓寒咬了咬牙,躬身以额触地,行了个大礼,诚恳道:“这世上人皆有私心,或为名,或为利,但归根结底不过是家族荣耀。臣愿对九天立誓,愿终身不娶,除一养女聊以安慰外,江家再无后人……臣愿尽心辅佐六殿下,辅政而不摄政,直至殿下亲政。”
宁宗源垂眼看着他。
这毋庸置疑是他最好用的臣子,宁宗源想。江晓寒年轻,聪明,也识大体。他足够能干,现在手中握着的一切,皆是自己挣下来的。但他心中自有一杆尺标着他的分寸,什么能要,什么不能要,向来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从没有一丝一毫出错的时候。他与旁的世家不同,江家干净,从没有那些复杂的人脉网,用着也叫人放心。
宁宗源用这把刀震慑朝堂,剔毒骨剜腐肉,从没有一次失过手。
这次也没有例外。
“抬起头来。”宁宗源开口道:“看着朕。”
江晓寒顿了顿,依言看向宁宗源。
宁宗源确实已经老了。江晓寒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这样见过宁宗源的脸了,印象中的宁宗源还并非是这样老态龙钟,还能与他谈笑风生,优哉游哉地下一盘棋。
而他现在整个人被笼罩在宽大的龙袍之下,眼眶凹陷,面色憔悴,手背上皮肤皱皱巴巴,上面还零星点缀着几块斑痕。
江晓寒本以为他会震怒,却不想抬起头时,却发现他面上还带着笑意。
那是一种诚挚的,满意的笑意。
“明远。”宁宗源说:“朕很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