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谢珏正好,他姓谢,谢家军会认他。但他不够强,握不稳这把刀。他想在站稳脚步,就要一步一步的咬着牙长大。”宁宗源心情很好:“但等他长大了,能独当一面的统领谢家军的时候,宁衍也已经长大了。”
“陛下不怕我将真相告诉谢珏吗。”江晓寒当时忍不住问道。
“你不会”宁宗源笃定的笑了:“明远,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你比谁都清楚‘身不由己’的滋味。宁衍还小,性情也好,有你和怀瑾辅佐,日后必是明君。加之谢珏心性纯善,不会迁怒于他……若是告知他,不过是让他徒留烦恼罢了。所以思来想去,你只会将这些事都烂在心里。”
江晓寒默然不语。
因为宁宗源说的一点都不错,他只会将一切都烂在肚子里 这是目前为止最好的选择。
正午的阳光落在江晓寒身上,可他却只觉得如坠冰窟,浑身冰凉。他曾以为自己是执棋者,却也是旁人棋盘上的一粒子。
宁宗源根本不是在问他的意见,今日种种,从头到尾都是一场试探。若方才在殿中,他对宁煜有哪怕一点的偏好,恐怕宁宗源都不会将实情与他和盘托出。宁宗源会像借他的手对付温醉和贺留云那样,在最后关头替宁衍除掉他这个不安分的权臣。
至此,江晓寒才终于明白谢永铭口中的“大礼”是什么东西 谢永铭亲口让他将这笔账算在宁铮头上,又掐在那样一个关头自尽,令宁煜疑心于他。而宁煜疑心一起,便自会露出破绽。
无论如何,江晓寒必不愿被人拿捏,又与宁铮已然有了世仇,便只能将希望寄托于旁的皇子。
谢永铭自己尽全力替他堵死了两条路,只留下了一条生路。
江晓寒一步步地顺着宫道往外走,他两条腿仿佛灌了铅般沉重,周围来往的宫人停下来对他行礼时,他也大多只是视而不见。
谢永铭究竟是如何发现不对的。或许是宁宗源派人去送口信时,也或许更早,但江晓寒已经无从得知了。
江晓寒只知道,谢永铭父子两条人命,一条是还谢家欠江家的债,另一条命,便是谢永铭口中的“大礼”,是要换他庇护谢珏。
宁宗源今天的意思再明白不过 他会留着谢珏,但充其量也就是在京中当个好看的花瓶摆设,日后谢家军归根结底是要打碎了交到宁衍手中的。
但这不行,谢家军忠于陛下,做陛下手中的刀天经地义,可谢珏不能就这么废了。
江晓寒想,他得对得起谢瑶和谢永铭的那两句不约而同的“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