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来说,面圣者不能直视君颜,除了有刺杀之嫌外,也有大不敬的意思在。
可这场面像是恰恰相反,宁宗源当了二十多年皇帝,头一回会先别人一步撇开目光。他定了定神,却仿佛还没有死心,青**串在他手中转了三圈,宁宗源才重新看向颜清。
“陆枫是你什么人。”宁宗源问。
正如颜清所说,人之所以区别于神明,就是因为人管不住自己的心。无论城府再深,也总有深不可及的痛处。对宁宗源来说,颜清究竟是谁,来京中做什么,未来能替他或宁衍做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但宁宗源似乎对这些都不关心,在这一瞬间,他与陆枫展现了惊人的默契。
他们似乎都将对方放置在一个极为特殊的位置。
颜清的目光略略向下一扫,发现对方的手指已经捏紧了珠串,指节泛起一圈白色的纹路。
他在紧张。
“我师父。”颜清说。
宁宗源的食指不受控制地**一下,他表情僵硬,竟然又问了一句:“不是你的父亲?”
第二遍了,颜清目光微沉。
宁宗源对陆枫过分在意了,甚至不介意暴露自己的内心所想,也不在乎自己是否在谈判之初就丧失了先机。
“不是。”颜清自然不会下作到拿这种事儿拿捏宁宗源,干脆利落地与他说了实话:“我是他捡回山中的孤儿,我师父这一生未曾婚配,一直都是一个人。”
宁宗源眼神发亮,唇角抖了抖,似乎是想大笑,却又忍住了,他侧脸的肌肉抖了抖,笑得倒比哭还难看。可惜笑还没笑够,一口气儿便没上来,顿时将自己呛得咳嗽起来,方才一直在一旁装聋作哑的老内侍这才像是从泥塑变回人样一般,走上来替宁宗源顺背。
宁宗源却不领情,一把推开那内侍,眼睛牢牢地粘在了颜清身上。他眼中有近乎偏执的自得,仿佛在透过颜清看另一个人。
“你……”宁宗源喘了口粗气:“很像他。”
颜清目光平静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