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帝驾崩那天晚上,我拿了一封密旨。是关于宁怀瑾的……密旨说,若宁怀瑾三十岁之前成家,可令禁军秘密格杀。”江晓寒擦了擦手上的糖渍:“当然,宁怀瑾自己知道这件事,是他亲口跟先帝承诺三十岁之前不成家,专心辅政的。先帝深谋远虑,宁怀瑾三十岁时,陛下都已经亲政了。”
江晓寒说着笑了笑:“陛下那么小,先帝怎么会放两个正当壮年的辅政之臣而不留后手呢。”
“……你的意思是,若不是宁煜先一步冲你下手,宁宗源也会这么干?”颜清问。
“八成吧。”江晓寒说。
见颜清面色不虞,江晓寒干脆笑眯眯地凑上去亲了亲他的唇角,耍赖道:“不是要做鱼汤吗,我与你一同去。”
江晓寒的伤好得七七八八,颜清也不再拘着他非要卧床静养,偶尔也许他下来干干活。按江大人的话说,这叫以工换利。
雪水是前天下雪时存好的,已经化成了一坛冰凉的水,江晓寒拿了只小板凳坐在炉灶旁边,锋利的小刀在他指缝中上下翻飞。
江大人做惯了书笔活儿,杀起鱼来也一点就通。他利索地将那条鲤鱼刮鳞剖腹,将里头的脏东西挖出来尽数扔掉,颜清怕他冷了手,还往洗鱼的木盆里添了一勺热水。
以往在京中,江晓寒吃穿住行皆有人打点伺候,然而在昆仑时,山上除了他和颜清便是几只仙鹤,他亲力亲为起来,也觉得颇有几分农耕意趣。
只可惜,江大人于厨艺依旧一窍不通。
江晓寒将那条鱼拾掇干净,便被颜清嫌弃太占地方,颇为不讲情面地赶出了厨房。
江大人长叹一声,感慨了两句世风日下,便裹紧了身上的狐裘,晃着往后头的几座竹楼走去了。他手中那本山海经看到尾声,准备去藏书楼中换上一本书,上次似乎在书架上看到一本梦溪笔谈,拿来打发日子正好。
只是后山的几座竹楼长得都大差不差,江晓寒出来的次数甚少,只能依照着上次记忆里头的路走。
然而江晓寒虽然找到了后头的竹楼,一推门却愣了。这楼里未曾藏书,而是端端正正放着祭台,由上至下放着排列整齐的牌位,江晓寒一进门,第一眼便扫到了最下一排,上面是颜清的名字。颜清和陆枫两块牌位尚是红底的长生牌,可再往上就都是乌木所制。
他似乎是误入了昆仑一脉的祠堂。
江晓寒本想告一声罪立刻退出去,可匆匆一瞥间,却又走不动了 颜清的牌位旁边放着另一枚红木牌,那块红底的长生牌上,刻的是他江晓寒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