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怎么说这索褡也是吐蕃王之子,若真杀了他,恐怕大周吐蕃之间战事难停。还望陛下三思!”李云磕头下去,内心想着若主子控制不住,自己便横在他剑前,以死相谏。
李羿陵何尝不知这个道理,他闭眼平复良久,深叹口气,“索褡押下去吧,朕不想看见他,再去把宋锆给朕叫来。”
“主子……”李云已将情况与宋锆讲了,宋锆惴惴不安地进来,小心观察着李羿陵的脸色。
“锆儿,消息传到逻逤还需要几天,吐蕃这边一切受降请和事宜,还是交予你了。” 李羿陵面颊毫无血色,心绪却已稳了下来。
宋锆在突厥那边威风够了,自己又没怎么参与吐蕃的战争,他是个实在人,本不好意思接下这抛头露面的任务,可看李云拼命给自己使眼色,连忙应下。
“得令!对了主子,咱还赠吐蕃谷种、缯帛吗……”
李羿陵心里一分一毫也不想给,但他也听说由于吐蕃连年出现冻害,百姓日子并不好过,从大局着眼,他思忖片刻:“给。不过,有两个条件。一是立周蕃和盟之碑,彼此不为寇敌,不举兵革,不相侵谋,任何一方先为祸者,仍须仇报;二是,吐蕃需与我大周各派使臣,真正修好,定期朝贡庆吊,互通农牧医工,互传文书经卷。你瞧着萨洛赞布态度行事,若连这两点都做不到,一切免谈!”
“属下得令!”宋锆领命。
高原本就缺氧,李羿陵担心受了重伤的方渡寒扛不住,他此刻归心似箭,再也不想在这苦寒之地多呆,“李云,明日便率威戎军和部分朝廷军队,凯旋凉州。”
“是!”
第25章 天下缟素
荆州 楚淮王府
“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是答儿闲寻遍,在幽闺抄自怜……”[1]
府内仍是那曲笛笙弦之声,如画也不知自己听了这牡丹亭有多少遍……初夏的时节,日光懒散透过叆叇云层,抚在她白皙藕臂之上,纤纤素手捻起一颗含桃放到贝齿之间,轻咬下去,樱桃的汁水为那朱唇添染一抹亮色,明艳动人。
李承宪已在回廊处默默看了她许久,慢步踱过去,如画听到脚步声,还以为是李淮景,回头看去,脸上挂着的笑微微凝滞,随即轻轻见礼,“见过小王爷。”这一俯身,薄薄的烟笼纱中两处饱满圆润呼之欲出,李承宪眸色一暗,遣散了周边下人。
“画儿……”眼看着面前男子要近身上来,如画慌忙后退几步,“小王爷请自重,王爷马上就要回来了……”他眼神里的东西,如画一个风尘女子,何尝不懂。
李承宪顿了顿,停了自己脚步,他自舞勺之年,到如今已快而立,身边不缺美丽女子,可这些年他心心念念的,却只有自己父亲的爱妾。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听到这句唱词,李承宪伸手钳住女子娇嫩的下颌,低声道:“你早晚是我李承宪的人。”
外庭响起繁杂脚步,想是李淮景已经回来了,如画赶快挣脱李承宪的束缚,退回到藤椅旁,此时李淮景和董之涣已走进了回廊,李承宪正了正神色,见礼道:“父亲。”
“六子那边有消息吗?”李淮景没注意自己爱妾脸色慌张,他近日来与董之涣筹谋大事,一扫之前的颓废懒散,此刻他从军营过来,对自家亲兵的风貌也是十分满意。
“有大动静!” 李承宪回道。
“好,书房议事。董先生,请!”李淮景伸手做引。
三人在书房落座,如画为三人晾好了决明子冰茶,盈盈呈上,又悄然退去。
“六子的传信中称,吐蕃已向大周请和,受降之事估计就这几天了。”李承宪喝了口茶,继续道:“最重要的是,方渡寒重伤,现在还昏迷不醒。”
“皇上呢?”李淮景问。
“说来也怪,李羿陵竟无回京之意,方渡寒受伤,他好像受的刺激不小。”
“这假丫头还真有一套……”李淮景暗叹自己这侄子有点手腕,此次前往西北,既平了两处战乱,又把这方渡寒头猛虎给笼络住了,从他们联手御敌的情况来看,俩人现在居然穿一条裤子了。
“不急着回京,说明他现在对我们的行动还没有察觉。”李淮景想了想,问董之涣道:“咱们荆州之内这二十万亲兵,攻下京城有可能吗?”
董之涣摆着手中聚骨扇,只觉眼前形势大好,好得似乎有些不真实,“如果方渡寒无恙,我们此举必有风险,可如今他昏迷不醒,西北的威戎军就形同虚设……王爷,依我之见,此次您不必费一兵一卒,便可直入京城!”
“这叫什么话!”李淮景只当他玩笑,“哪有这样的事!”
“皇上在那高原之上,亲临战场,是死是活,除了远处征军,谁能知晓?方渡寒受了重伤,那皇上就不能……” 董之涣提醒到这,没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