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落的水汇集成一滩后,开始往地处流去,流过一个苍白的手,那只手的皮肤过于苍白,像是没有血似的,指节分明,一看就是经常舞刀弄枪的。在感觉到水的冰凉之后,那只手动了一下,眼睛也模模糊糊地睁开了。
岑暮睁开眼,只见周围一片漆黑,只有头顶上的天窗缝儿漏下一丝丝亮光。他全身都疼,像是散架了一样,脑袋里掠过昨晚的场景片段,他立即清醒过来,“易晓天!易晓天!”
他四下里寻找,结果看到在另一个牢房里,易朝正虚弱地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旁边还有一只老鼠在草垛里找吃的。
“易晓天!易晓天!”他一连喊了几声,对方都没有反应。
怎么会?难道……他不想做出最坏的打算。
再往旁边看去,易朝的左边牢房里是太子和邢俊,严明迹将军则被关在最里面的牢房。“还有一个人呢?”岑暮没有看到戴面具的男子,心下有些奇怪。
他推推天牢的门,发现这天字一号的牢房果然名不虚传,根本掰不动。
太子殿下本来就是娇贵的身躯,从小含着金汤匙长大的,从来没有进过牢房,更别说是天牢了,他一醒来就忍不住呕吐,把自己吐得七荤八素的,差点把五脏六腑都呕出来。
“殿下!殿下!您没事吧?”邢俊在一旁轻拍他的背。
“可恨的祁静,要是本太子出去,一定要将他碎尸万段。”刚说完,又继续呕吐。
“太子殿下,您还是省省力气吧。”岑暮隔着两重牢门劝解道。
“易大人怎么样了?你可有办法出去?”太子收敛起自己的脆弱,努力装出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
“还在昏迷,我和他被分开了,没有办法查看他的伤势。”
“易大人似乎伤得很严重。”太子似有若无地看了一眼易朝,后者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从来没有动过,看起来就是一具死尸。
岑暮心头像压了一块石头似的,沉重得让他喘不过气来。他必须得想办法过去。
“我听说被单独关押的犯人都会耐不住寂寞,想打通墙壁找人说话,或者是挖墙越狱之类的,你可以看看牢房里有没有地洞或者是墙洞。”邢俊看着易朝背后渗出的大片血迹,心里很慌,如果再没人帮他的话,恐怕会失血过多而死。
“你怎么知道的?”太子问。
“我……其实也是听说的。”邢俊嘿嘿笑了一下,有点憨憨的,却非常可爱,他不敢告诉太子,自己和严明迹将军之前因为抓不到刺客,办事不力,被一同放入大牢里,当时杨将军被打成重伤,他就是钻墙洞过去帮将军上药的。
在大牢里,他第一次听到了将军对他的信赖——邢俊,你是我最忠诚的手下!我严某将一辈子把你放在心上。
因为这一句话,他的人生出现了非同寻常的转折。本来,他才是被流放去边疆的那一个,而将军是要进宫的。
他把建功立业的机会留给了将军,把一切黑暗和不堪默默扛在肩上。
他替他进宫了,成了太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