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城,位于山省北部的边缘。
相比于平遥的牛肉、汾阳的汾酒、广灵的豆腐干、交城的骏枣……青城,毫无特色。
但这里,却是陈宇的故乡。
自古乡土最绵情。
它,在等待着故人。
就如同一位母亲,在等待着了无音讯的游子……
“妈,进屋吧。”
走进阳台,陈思雯扶住略有驼背的陈母:“天越来越凉了,别感冒。”
“不冷。”陈母嗓音沙哑:“我在这看得远。看到小宇回来,就能提前给他热菜。”
陈思雯强颜欢笑:“京城陷落的消息,才…才刚传来。小宇赶回来也需要时间呐。今天太早了。”
“京城的消息是刚来的……”陈母回头,双眼干涩、无神:“但它是昨晚灭的……”
“……”陈思雯沉默。
“小宇不是说提前走吗?”
“……”
“这么多天了,总该到了吧。”
“……”陈思雯只剩沉默。
双手搭在阳台上,陈母浑浊的双眼,努力望向前方,期望找到“孩子”的身影。
却只能看到越来越模糊的马赛克。
许久。
陈母低下头,揉了揉眼睛,转身走回房屋。
陈思雯:“妈……”
陈母:“我去热菜。小宇不爱吃凉的……”
回头,目视母亲的背影摇晃渐远,陈思雯咬住了嘴唇。任由悲凉与绝望,侵占全身。
人,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意义是什么?
每一位被问者,或许都有自己各不同的答案。
但无一例外,这些答案,都与“未来”相关。
可惜。
如今的人类,已经看不到未来了……
“咚咚!”
正在陈思雯恍惚之时,房门传来了一阵敲击声。
她呆滞片刻后,猛然回过神,瞬间燃烧着劲气冲进屋内!
“砰!”
“咣当!”
“稀里哗啦……”
撞飞了沙发、掀倒了冰箱、踩碎了地砖,踢翻了茶几……
一路横冲直撞,冲到门前,双眼通红的拉开房门:“陈宇!你还知道回……”
“……”
“……”
陈思雯翻腾的情绪慢慢归为平静。
门外,并不是她的弟弟。
“我想看看,陈宇回没回来。”琦姐身穿旗袍、围着围巾,嘴角还叼着一根香烟:“看来……他还在‘路’上。”
“……”
陈思雯没有回复,只是侧开身子:“要进来吗。”
“不了。”琦姐摇摇头,淡漠的离去。
“砰。”
重新关上门,陈思雯叹了口气,转回身,发现陈母站在她身后。
“小宇回来了吗?”她问了一句废话。
“应该快了。”她也说了一句废话。
“那好!我去给他热菜。”
返回客厅,坐在一片狼藉的地上。
陈思雯双眼瞪着电视机屏幕,却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半晌。
她掏出手机,不知第多少遍拨通了陈宇的电话号码。
(对不起……)
陈思雯:“offpowerisdialedyoubscriberthesorry!机关已话电的打拨您,起不对。”
她都会背了。
并且是倒着背……
“思雯,菜热好了。”陈母走出厨房道。
“嗯。”放下手机,陈思雯起身:“我去装盘。”
“给小宇打电话了吗?”
“……打了。”
“……”
“……”
话音落下,母女俩相视,又是一阵沉默。
“思雯……”
“妈,您说。”
“小宇……”陈母抬头:“他是不是真的回不来了。”
陈思雯:“他……”
“他是不是真死了。”在这一刻,陈母终于哭出了声:“他是不是真死了啊!”
“妈,不会的。”陈思雯感同身受,也嚎啕大哭起来,抱住母亲:“他死不了的。您都没死,他能死吗。”
“我……”陈母哭声卡顿。
“他不能死,他不会死的。”陈思雯抱紧陈母,一把鼻涕一把泪:“他才二十多岁啊!起码要到您的年龄,才应该死啊。”
“我……”陈母哭声停止。
“该死的人都没死,不该死的又怎么会死呢?”
陈母:“……”
“哇……”
“姑娘。”
“哇……啊?”
“有你这几句掏心窝子话,妈心里舒服多了。”
“妈,您不哭就好。”陈思雯擦干眼泪。
“女儿,你开心就好。”
一老一少,相互拥抱,共同沉浸在这一幕情深似海、母慈女孝的气氛之中。
没有了顶梁柱。
这个渺小的家庭,未来只能靠她们自己了……
“咚咚咚!”
忽然,门,又被敲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