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染安静地等沐锦年一连串动作动作都做完,看清了自己的脸,才走上前,把手里还在冒热气的粥放在桌上:“小燕说你没吃午饭,也没吃晚饭。”
沐锦年慢慢站起身,走出阴影,看了眼粥,没有喝,沉默地立在墨染身前,仰头去看他。
墨染的目光瞟过沐锦年身上不合身的衣物,将手里另一样东西递给他。
沐锦年接过,低头一看,那是个很普通的包袱,不重。他不解地看向墨染。
“这是为你置办的衣服,和一些日常用具。”
沐锦年一愣。一早的时候为他处理伤口的女子曾说过这人不在山里,竟是去买这些东西了吗?
这个人,和他见过的所有绝顶高手都不一样。
白天的思虑,再加上一时的冲动,沐锦年一矮身,双膝跪地,俯身叩首:“小子沐锦年,愿拜您为师,视您如父,随侍身侧。”
没有拜师礼,没有众人的簇拥和祝贺。
这个一时起意的拜师显得格外寒酸,寒酸到沐锦年刚说完就巴不得给自己两巴掌。
他是想过以师徒的名义留下,最后却放弃了。
九天的师徒是什么德行没有人不知道,徒弟反杀师父师父谋害徒弟的事屡见不鲜。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真是说的比唱的都好听。
不过是互相算计罢了。
沐锦年,你到底在想什么?怎么能因为一点小恩小惠,就觉得这人是一个好师父呢?这些天的逃亡,你都逃到狗肚子里去了?
只是箭已离弦,由不得他退缩。
沐锦年维持叩首的姿势,强压下心头的慌乱,等一个结果。
“我不收徒。”
果然。
神秘黑衣人平平淡淡的声音说出沐锦年毫不意外的回答。
“小子一时唐突,冒犯上仙,还望上仙赎罪。”
“唉……”
沐锦年似乎听到了一声轻叹,紧接着,一只温暖有力的大手牢牢抓住他的胳膊,把他从地上拉起来。
习惯了阿明他们对他没大没小的样子,墨染对少年也颇感棘手:“你并未冒犯于我,也不必如此拘束。既然带你回来,我就不会赶你走,安心养伤就是。”
看沐锦年仍旧精神紧绷,墨染算是知道自己的存在对这少年造成多大压力。他暗自叹息一声:“你的房间阿明他们应该已经收拾好了。等一会儿我让阿明带你过去。今晚好好休息。”
说罢,就要离开。
“等一下!”沐锦年急切喊道。
见神秘黑衣人真的停下来,他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墨染回头看去,强撑着昂首挺胸站在屋里的少年就像一匹离群的幼狼,路都走不稳就摆出恐吓的姿态“嗷嗷”叫着想要吓到敌人。
墨染忽地心里一软,答道:“墨染。”
好不容易挣脱扼紧喉咙的枷锁,游魂一般在人间飘荡数年后,他决心舍弃曾经的名号,只留下一个“墨”字,给自己起名叫“墨染”。
旧人不覆,良人未归,墨染锦年,物是人非。
踏出房门之际,墨染听到身后沐锦年清脆尤带了几分稚气的声音说:“墨染,我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