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的时候,可是对他的父亲,对他有所怨恨?故而决绝到毁弃尸身,断了自己的轮回路?

楚钰已经想不起来赵嫣跪在登云阶下接受朝廷予他的累累罪行时的神情。

只记得一截昂然的背脊如寒冬的枯杨,绿意虽褪尽了,枝干仍旧笔挺。

赵嫣成功了。

他这一生都将不得安宁。

炭盆中的火焰早已于三日前熄止,一件外衫在此曾化为灰烬。

那个人留下的最后一件物事,也被他弄丢了。

三日前被恨意所掩盖的,一但打开便不可遏止的东西,终于还是喷薄而出。

楚钰眼中蒙蒙血雾,头痛欲裂,五内皆碎。

殿中灯花正盛。

程沐跪伏阶下,自陛下接过起居注后,上方便再无动静。

正殿内死寂沉默,只能听闻窗柩外呼啸过耳的风声伴着残叶沙沙作响。

偶有野猫跃墙而下,惊动了守卫。

不知多久,程沐头顶传来了宣帝的声音,“丹砂一事,还何人知?”

程沐回禀道:“太医院石院判。”

石院判深夜受召入宫,来时车马寥寥,宫灯通明。

他随红衣大监周折入殿内,红衣大监扣上了殿外的雕花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