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啊!”
得了梁珩呵斥,段延陵叹着气道:“你都忘了吗,表弟,从前聚会时仇千里提过一嘴,看来你惯常是心不在焉,觉得与我们在一起很无趣?”
梁珩面无表情。
段延陵才说:“章仪宫里,还有你宫中那些阉人是怎么来的。他府中的小羊就是怎么来的。他的养父,仇致远,有那个说不出口的癖好,你晓得吧?”
梁珩:“……”
沈育:“……”
段延陵无奈道:“所以仇千里网罗天下俊秀少年,送进宫里孝敬他养父。看上的都阉了留在身边,或者派去储宫伺候。看不上的就退还,任由仇千里处置。”
沈育立刻想起曾在仇致远府小巷里,见到信州与其碰面。难道信州与仇致远就是这样的关系?然而信州的年纪比梁珩大多了,比仇千里也不小,怎么想也不应该是仇千里送进宫的。
谷仓外也有人走动,搜查到了眼前。段延陵拍掉衣衫沾的谷灰,站起来:“行了,我去给你们引开人,自己寻个机会溜走吧。沈参赞,我的心肝表弟交给你,伤了一根寒毛,小心你项上人头。”
段延陵闪身出了谷仓。
梁珩说:“不必这么麻烦,待我亮明身份,抄了仇千里的桃花林!”
沈育一只手已满是鲜红,用另一只干净的手掌按他在身边坐下,教训道:“傻子,你想让他逼你么?”
“他杀的是自己买下的奴籍,交给廷尉,霍大人能管?”
梁珩不说话。
“由你出面,拿得下骑郎将仇致远?”
梁珩又一阵沉默。
“你能寻到一个仇致远与牛仕达都不在的机会,把这事告诉陛下?”
梁珩理屈词穷:“你说怎么办?”
沈育一提气,腰伤就牵动心脉,一阵咳嗽。梁珩忙抱住他,让他上半身倚靠自己:“你别说话了,怎么这样啊……”
梁珩越想越委屈,眼眶红了,沈育靠在他瘦弱的肩上,笑了一会儿,抬手用拇指抹过他的红眼眶。
“会有办法的,”沈育说,“你去听听外面人走了没。”
梁珩依言蹑手蹑脚到谷仓门口,附耳听上一阵,果然段延陵已将人引走,东苑安安静静,只有风吹树响。
他又启开一条缝,观望片刻,回头叫沈育:“都走了。”
沈育却没有回应,谷仓里堆满麻袋装盛的粟米,他本撑着麻袋坐起来,手上一滑,摸进缝隙里,有什么不寻常的东西。
“怎么了?”梁珩走来瞧。
“把米袋挪开。”沈育使唤他。
堆积的米袋后露出箱子一角,积灰严重,隐约可见背后藏着更多箱子。
“这是什么?”梁珩问。
沈育心中已有预感,他的鼻子很灵,嗅到某种腐朽的气味。段延陵说仇千里拥有金银无算,但一个园囿丞,俸禄能有多少?
还说再想别的办法呢,沈育叹道:“看来,老天这就把办法送来咱们眼前了。”
沈矜正在自家小院里喝。望都城不产茶,但每天将各地好茶送来王城的商贩源源不断,大饱了沈矜的口福。
今日乐的清闲,拣了本闲书看看。
过一会儿,宋均路过,问他:“先生,今日见着育哥儿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