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喊了几声,水十九总算有了动静,半撑着眼皮道:“冷……”
明明是在这火海之中,这刺客居然喊冷。玉乙未回头一望,只见他腿上血流如泉,脸也如素纸惨白。
“再撑一会儿,不然…我便把你……丢在这处烤火!”
水十九反笑了一下,疲乏地道:“…算了。”
“什么算了?”
“是我心贪,不该要你救我。”水十九松开手,目光开始涣散,喃喃道,“你走罢,火十七,我不能要你陪我一同死。”
一霎间,玉乙未颤着双唇,竟是无言以对。水十九那素来露着凉薄笑意的脸上竟没在笑,可眼里却似是含着微弱的笑意。
“放你娘的狗屁!”终于,玉乙未禁不住吼出了声,“要我救人的是你!要我放手的还是你!给个准话行不行?你知道我费了多大气力来拖你么?你要我半途而废么?”
水十九断续道:“你半途而废的时候…还不多吗?”
“那夜…你在成邑的酒肆里随我们杀人,却迟迟下不了剑。虽说你方出石栅地,可像你一般窝囊又畏缩的刺客却不常有。大多人越过了界、开了杀戒,便没什么怖惧的,可那时我便看出了,你不过是…一把钝刀。”他轻声细语道,紧蹙的眉宇却在一点点舒开,目中的寒光焕然冰释。
“再如何打磨…都不是杀人的料。”
玉乙未默默地听着,用酸痛的臂膀扯着水十九的身躯。
这人实在是太重了,再这样下去他俩都将被困于这焰海之中。玉乙未满头热汗几近被烈焰烤干。他忽而觉得嗓子干涩,望向怀里抱着的褐袋,那里头盛着沉甸甸的一百两银子。
那是他含垢忍辱省下的一百两银子,其上不知沾了多少辛酸血汗,本想着溜出候天楼后就寄回并州去给他老爹买宅子。可如今他的手在发颤,若是抱着这一百两银子,他便只能用一只手拖着水十九。
最后,他一狠心,疯也似的解开褐袋,从里头抓了几枚碎银塞进狭窄的衣兜里,一扬手将一百两银子抛入火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