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们涌入武场中,围着中间的高台排成六花阵。
高台后,一扇实榻门紧紧掩着。门中是一间敞亮的堂屋,屋中摆着张长方桌。主位上摆着张圈椅,一旁亦放着张铺了软垫的木椅。
可不同寻常的是,那长桌旁掘出了深沟,其中竖着如林铁刺,寒光锃亮,并无人落座驻足之处。
堂屋中站着两个颈上戴着围涎的小僮,他俩将离武场远的一侧的厚木门推开,恭敬地在门边侍礼。见有人前来,两人齐声道:
“盟主未至,请贵宾入座。”
乌泱泱的人影涌入堂屋,又倏时在门边止步。
头一个来的人是吞日帮帮主能大梁,这人是个膀阔腰圆的汉子,满脸横肉离堆着俗世油滑,一身熊皮盖着小杂花纹的官服,十根粗指头上都套着赤金戒,一派珠光宝气。
能大梁率着一群吞日帮弟子入了堂屋,见了那沟上长桌,眉头一皱,颊肉抖动,喝道:“怎地回事?不设椅儿便算了,还挖了道沟在桌前,上边全是尖刺,是诚心不让人坐么?”
两个扶着门扇的小僮微笑道:“今日入堂内的皆是江湖榜上的好手,其余闲杂人等不得入座。若真是在江湖榜上有名,想必这沟与刺不会难到能帮主半分。”
这座席就是用来给江湖高手使的,若无上乘功夫底子,绝难在这尖刺顶坐上两个时辰,与其余人共赏武盟大事。
小僮沉默片刻,见吞日帮众人踟蹰不前,又脆生生地道:“盟主有令,只有入座之人才得同盟主面谈。在桌前坐不下的,恕难礼待了。”说着两人便又将门一敞,往外作了个请别的手势。
吞日帮帮主望着那尖刺林立的深沟,蹙眉深思,努着嘴让帮中子弟上前。那帮里有个修习金刚身的弟子,踌躇再三,还是往沟中纵身一跃,脚底踏在尖刺上。
可还未立得片刻,那弟子便面色发紫,一个劲儿地嚷道:“师兄们,求各位帮把手把我拉上去!这刺着实难立稳…我,我要掉下去了!”只见他身形不稳,摇摇欲坠。而下方则是密密麻麻的铁刺,若是失足坠落,定会被扎成刺猬。
各弟子赶忙伸手去拉那陷在刺阵中的弟子,弟子见宽沟深不见底,不由得头晕目眩,在被拉起来的途中不慎打滑了数回。所幸他修习金刚身,身上倒也无甚损伤。
帮主反倒嘿嘿一笑:“老子还嫌武盟的椅儿不舒坦,想自个儿带码瑙垫来坐,看来如今倒遂了老子的愿!”
只见这叫能大梁的吞日帮帮主一挥手,便有几名弟子走上前来,把一张翠玉垫恭敬地交到他手中。这翠玉垫以玉|珠相连,粒粒珠子圆润光亮,垫在身下时亦凉爽消暑。
能大梁将玉垫在手中旋了几圈,忽地往空里一抛,只见玉垫正恰落在两枚尖刺中间,两角勾着刺尖。这五大三粗的汉子足尖一点,便如飞燕般腾身而起,稳稳当当地坐在悬空玉垫上。